白志伟

　　七卷本的《中国兵学通史》是国家出版基金项目，是对中国传统兵学文化的一次系统性研究和总结。《中国兵学通史·先秦卷》作为该系列的首卷，无论是对传统先秦史或是兵学史的研究都具有重要的创新和启发意义。

　　兵学史作为历史学与军事学的交叉学科，其研究之难度，不可谓不大。故而长期以来，学界对中国兵学史的关注与研究严重不足。直至20世纪70年代，随着银雀山《孙子兵法》与《孙膑兵法》汉简的出土，对中国兵学思想家的研究才逐渐受到重视。其后，一系列研究著作相继出版。但这些著作对于先秦时期兵学的研究却往往论述简略，缺乏系统性，《中国兵学通史·先秦卷》则及时地填补了这一空白。

　　体例的创新性

　　《中国兵学通史·先秦卷》，论述了由古史传说时代至春秋战国时期中国兵学的产生、发展、演变以及突出成就。

　　不同于以往以朝代或人物为纲的著作体例，本书采取了以兵学时代发展为主线辅之以重点问题单独论述的写作方式。如在已有的兵书史研究中，本应附于第五章“春秋时期兵学思想的繁荣”下的《孙子兵法》，在本书中独立成章，并进行了详尽的论述，使读者仅从体例上就能感受《孙子兵法》于中国兵学史上的重要地位。

　　这种体例，使得本书的内容相较于此前的兵学史著作更显得详略得当、重点突出。具体而言，本书主要由军事技术、作战方式、重大战役以及兵学理论等四部分组成，其中兵学理论是本书的重点，对于先秦时期的重要兵学著作，基本都进行了单独探讨。此外，不同于以往研究只注重于兵学著作的研究，作者还着眼于各类非兵学先秦典籍中兵学思想的挖掘，例如对《周易》《尚书》《诗经》《周礼》中兵学思想的摭拾。尽量照顾到各类先秦典籍也是本书的重要特色。

　　内容的丰富性

　　由于体例的创新，本书的内容更加丰富，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第一，本书摒弃了通史类著作常见的内容广泛却深度不足的通病。作者在着眼于武器装备、军队体制、作战方式等兵学发展要素的同时，更加注重对时代背景、经济规律、政治逻辑等方面的探讨。如在对西周兵学体系的论述中，作者不但分析指出了经济制度——井田制是“寓兵于农”建军思想赖以生存的基础，而且详细论述了井田制与兵役制度结合的具体操作。这种论证方式使得本书更加学术化，深度也大大增加。

　　第二，本书在内容呈现上秉持了严谨的学术态度，无论在史料的选择、抑或论断上都做到了博采众家，不作妄断。例如，在论述《孙子兵法》的成书年代时，出现了春秋说、战国说、西汉说的争议，在介绍完各说基本观点及证据后，作者言：“《孙子兵法》具有一个不断成书的过程，其初次成书可能是春秋末期的孙武。同时，综观《孙子兵法》全书，其受战国百家之学的影响，亦是明显可见的。”

　　第三，本书非常重视史料的多样性和丰富性。本书在具体的论述过程中，不但运用传世文献，还参考了诸多出土文献。例如在“《老子》的兵学思想”一节中，作者不但简要说明了王弼本、河上公本、傅奕本等传世本，还向读者介绍了马王堆本、郭店简本以及北大简本的《老子》。

　　学术的严谨性

　　本书从不同层面均体现了作者学术研究的严谨性。主要表现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本书的研究都是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进行的。《中国兵学通史·先秦卷》对前人研究成果力求全面而概括。如对《孙子兵法》成书年代的考辨，总结了从宋代梅尧臣，历经叶适、陈振孙、全祖望、姚际恒直到清代姚鼐的观点；在今人的研究上也依次阐述了代表性学者齐思和、李零、郭化若等的观点。

　　其次，概念清晰，表达严谨。例如在第一章中，本书便严格区分了战争与武力冲突，将氏族社会中的“血亲复仇”划归于武力冲突，并运用战争的基本要素来解释这一划分。作者指出：“这类武力冲突的目的很单一，其既无攫取私有财产的因素，亦非以从事阶级奴役为基本宗旨，与战争起源的两个基本要素（私有财产的出现与阶级的分化）并不相涉。”

　　最后，严谨性与概括性能够很好结合。作者在严谨的学术态度下，对先秦的兵学内容进行全面研究，对先秦兵学进行了高度的概括和总结。结语部分仅用“竞于道德”“逐于智谋”“争于气力”等数个词语就总结了先秦时期兵学文化的嬗变轨迹，简明扼要。

　　总之，《中国兵学通史·先秦卷》在继承了传统史学的研究方法的同时，又结合了现代分科史学的写法，直观明了地向读者呈现了先秦时期中国兵学的整体面貌和发展脉络。本书不仅是一部系统研究先秦时期的军事学著作，更是一部综合研究先秦时期的科学技术、政略政策、地理地缘等的历史学著作，对今后先秦史、兵学史的研究有重要的启发和借鉴价值。

　　（《中国兵学通史·先秦卷》，白立超、黄朴民 著，岳麓书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