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颖 刘瀚潞
从草台班子到勇于“吃螃蟹”的先驱者
74岁的黄日光是湖南省杂技团组建时的第一批成员。
他说，1956年之前，全省的杂技团体都是家班子，他加入的是常德汉寿有名的谢家班。“以前的杂技节目为吸引观众，演的都是胸口碎大石、口吞宝剑这种刺激的节目。后来，政府要求去掉不利于人民身心健康的内容，发展杂技技巧。”
于是，1959年9月9日，由长沙县杂技团、新化县杂技团和汉寿县杂技团合并成的湖南省杂技团（湖南省杂技艺术剧院前身），作为首批响应政府号召成立的国有体制杂技团，结束草台班子历史。进剧场、上舞台，从纯粹追求感官刺激，到专注研究适应于舞台的杂技高难度技巧。这是关于杂技湘军的第一次突破，也是梦之伊始。
“敢为人先”，是深刻在湖南人骨子里的基因。这一点，在上个世纪80年代的杂技湘军中也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在杂技技巧上十年如一日的打磨，这支队伍也凭借创新，逐渐在全国乃至全世界崭露头角。
改革开放后，正是国家呼吁杂技改革、走出国门的重要阶段，此时的湖南省杂技团也率先交出了一份答卷。柔术造型《春蚕吐丝》《鱼韵——技巧造型》及《晃球顶技》等作品逐一呈现。
据当时负责执教的皮老师描述，他们凭着一股韧劲和对杂技的热爱，克服了人员培养、技巧突破等重重困难，在艰苦的条件下、刻苦的训练中，一步步完成对启发性动作的创意和研究，并首开先例地想到将杂技与动态拟形做结合，让杂技能表达更多内涵，甚至“开口讲故事”。
如《春蚕吐丝》中，将一片大桑叶作为表演道具，在大量观察和研究后充分结合蚕的习性特征来设计杂技动作。借着这样的创意，不仅把“春蚕到死丝方尽”这样的主题表现得格外新颖，也把柔术的技巧展现得格外具有艺术性。而这样的创新，在当时的杂技表演中可以说是前所未见的。
如此大胆的尝试，让湖南省杂技团在1988年迎来建团以来金奖“零”突破——首届“新苗杯”全国杂技金奖。湖南省杂技团也一举在全国杂技大军中夺得头筹，成为全国第一批“转型成功”的杂技团队。
“杂技+”的实验先锋
路漫漫其修远兮，杂技湘军并未在一时的成就中止步，而是不断探索更符合市场需求、当代审美和人文精神诉求的新作品，并尝试以杂技为主体，融合戏剧、舞蹈、独唱等舞台形式，不断跨界融合探索发展之路，碰撞激荡出各式各样的火花。原创剧目《芙蓉国里》《森林奇境》《梦之旅》《加油吧，少年！》《青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等，杂技节目《丝路芳华——柔术造型》《荷韵——单手倒立》，滑稽节目《小夫妻》等多个艺术精品不断涌现。
《芙蓉国里》以“湘魂、湘韵、湘情”的湖湘文化为载体，将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茅古斯”“女书”等有机融合，通过高科技多媒体的声光电效果与具有湖湘特色的音乐、服装、舞美综合呈现，展现了湖湘文化的魅力，是一台全新原创并带有主题思想的杂技晚会。该剧在长沙芙蓉国剧场进行驻场演出，一年多达400多场。
杂技剧《梦之旅》是湖南首部具有完整故事情节的原创杂技剧，通过20多个不同类型的杂技、滑稽、口技表演，讲述了一个唯美的爱情神话故事，将杂技的力量之美、平衡之美、柔韧之美和速度之美融入了人物情感表达中，凸显杂技艺术的独特魅力。该剧在2015年获得了国家艺术基金的支持，并获得第五届湖南艺术节“田汉特别奖”，至2020年全球巡演超过600多场。
第七届湖南艺术节上，新杂技剧《青春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在湖南大剧院里上演。这部2021年推出的新剧采用新杂技的剧场形式，以青年观众喜欢的艺术方式进行突破，保留了杂技的传统元素，但不再用传统的方式展现。在道具运用上，形式与审美被高度抽象与统一，舞台上不再有具体的“地圈”与“秋千”，取而代之的是“方”和“圆”，是可以游走于梦境与现实，穿越于多重时空之间的“空门”。演员在“空门”中翻腾穿越，在“镜框”中悬挂，如诗如画；球、碟、草帽、空竹变成了夜空中银河里的一颗颗闪烁的星辰；蹦床与攀岩墙合二为一。该剧以杂技语言为本体，运用现代解构的创作方式，提炼传统杂技技术重组编创，较之前线索单纯、人物集中、题旨单一的杂技剧相比，又有了新的创造和特质，较大程度实现了中国杂技剧创作的又一突破。
60余年来，这一台台剧目、一场场演出，不仅创造了单个剧目海外巡演的最高纪录，也创下了多次演出爆满、一票难求的光辉历史，并获得“金菊奖”“金栗子奖”“五个一工程”奖等40多项国内外各类奖项，先后赴60多个国家和地区进行文化交流和商业演出。
杂技湘军成为湖南走向世界的一张闪亮名片。
未来“新杂技”的畅想
“对杂技艺术而言，谁抓住了教育，谁就抓住了未来。”中国杂技团艺术总监孙力力说，“湖南省杂技艺术剧院注重下一代的培养，且培训工作很超前，从学员的艺术修养培训开始，这使得院团的发展很有后劲。”
浏览过往履历，60多年的时间，湖南省杂技艺术剧院始终重视杂技艺术人才的培养工作，先后培养了7批杂技艺术人才，有400多人在该团工作、学习过。
湖南省杂技艺术剧院董事长赵双午介绍，为了适应未来杂技艺术的表演需求，在杂技技巧训练的基础上，特别注重演员的多舞种体验及戏剧表演、台词和声乐等艺术形式的培训。为了鼓励创新，剧院还会让演员们定期进行创作比赛，在激发他们的创作灵感、创新精神时，也使得整个团队持续有一种新鲜的活力。她认为，只有不断提高演员的艺术综合素养，才能创造出适应不同维度、多元化的好作品。
从追求感官刺激到用杂技讲故事、表达思想，传递人文关怀，我们见证了湖南杂技的不断创新，在不同的年代里不同的成果。未来的杂技湘军又有哪些创想？赵双午说出了她的畅想 ——“多元”“深刻”“高级”的杂技演出必然是未来的发展方向，也是湖南省杂技艺术剧院持续做“新杂技”的必备三要素……
未来的湖南杂技，要把“新杂技”做成主打品牌，在世界范围内拥有自己的知识产权、品牌剧目，并不断对于创新深化出自己独特的解读。希望能创立“国际新杂技艺术节”，打造“新杂技艺术孵化基地”，通过世界各地新杂技艺术在这里集中交流展示，让观众看到传统杂技衍变成的现代艺术形式，看到更多不可思议的可能性，让世界各地杂技艺术家有更多互相学习、交流的可能，探讨和发掘关于杂技的内涵与边界。
回望湖南杂技的发展历程，回想一个个杂技人呕心沥血的付出，一个个鲜活又让人耳目一新的作品，我们有理由相信，关于这个杂技的梦想，一切都未来可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