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森

　　郴州市北湖区安和街道下凤村，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郴阳花灯小调”第五代传承人陈小兵勤耕不辍：唱小调、写剧本、教徒弟……这位75岁的老艺人穷尽一生，把在乡间传唱的“郴阳花灯小调”，打造成为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位从艺70年的草根艺人，手写创作曲目及剧本300多个，把家国故事搬上了乡村舞台。

　　每次演出，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开天辟地革命人，南湖红船定乾坤，伟大中国共产党，诞生!……”6月6日上午八点半，下凤村乡村舞台上传来“郴阳花灯小调”里的“三句半”的演唱。

　　中国共产党的百年岁月，在陈小兵历经沧桑的嗓音演绎下，更具历史感。吃完早饭，准备下田耕耘的村民停下脚步，拄着锄头聆听；周末回家的学生们，也被父母从被窝里揪起，去听这堂特别的“历史课”；闲暇在家的老人们，也纷纷走出家门，听一场回忆的声音。舞台上，陈小兵的额头逐渐出现一层汗珠；舞台下，观众们连连摇动手中的草帽……

　　而陈小兵57岁的徒弟周清华，紧握的掌心早已满是汗水。“这几年，师傅的身体没以前那么好了，还出现了阿尔茨海默病症状，记性差了不少。”周清华还是北湖水月艺术团团长，北湖区每年60场的送戏下乡，都是由他们艺术团承担。“以前每场送戏下乡，师傅都会和我们一起表演，大概从前年开始，师傅的身体就不允许他和我们一起颠簸了。”这首由陈小兵创作的《伟大光荣的中国共产党》，一共有19段，570字，不到10分钟的表演。对于陈小兵来说，确实存在戛然而止的风险。“这两年，每一次演出，师傅都会觉得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他都是竭尽全力表演。”

　　“‘三句半’表演结束，接下来请欣赏下一个节目……”听到主持人的声音，周清华紧握的手掌终于舒展开，赶紧走到台上，扶着师傅一步步走下台来。

　　70年，唱不尽的家国故事

　　听闻我们前来采访陈小兵，周清华担心师傅的健忘和衰退的听力，便带着3个徒弟，从市区赶到下凤村。39年的师徒情谊，让这对师徒无话不谈，也了解深入。我们也从师徒俩相互补充的回忆里，逐渐还原这位老艺术家70年的从艺生涯。

　　陈小兵出生于“郴阳花灯小调”的发源地安和街道。这个诞生于宋乾德元年的民间艺术，兴盛于明末清初。彼时的郴州地名为“郴阳郡”，“郴阳花灯小调”因此得名。千年光景，地名更迭，戏名却一直流传。

　　“我是从5岁开始看人表演，自己学习摸索，7岁时在父亲的帮助下，写下一个小剧本，自己上台表演。”这个名叫《送公粮》的小戏，是陈小兵创作的第一部作品。当时是抗美援朝时期，陈小兵在当地表演这部戏，希望宣传发动村民上缴公粮，支援志愿军战士们。一直以来，国家的重大事件，成为陈小兵艺术创作的不竭源泉：他创作的《一百子》，把党的十九大精神、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党史学习教育等元素融入其中，《换届选举插曲》融入了“十不准”“八严禁”……

　　70年里，陈小兵收集整理《常用曲谱集》《曲艺库》《白令》《曲艺、故事、歌曲、小品创作汇集》等资料30本，手写创作曲目及剧本300多个，手写作品40万字左右。

　　一路耕耘，一路收获

　　“爱学习，爱演戏，愿付出，能吃苦。”周清华对师傅的敬业精神钦佩有加。

　　1982年，周清华拜陈小兵为师。因学习时间长、排练辛苦，加之收入不高等原因，当初一起学习的众多师兄弟中，只有周清华一人坚持下来。1982年后，两人开始搭档前往各地演出，这一合作就是30多年。

　　“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般是从农历正月到二月表演，村民自发送我们一些年货，还会管饭，但没钱。”周清华回忆着最初的表演经历。“那时候演出条件非常艰苦，设备都是自己挑着，几块木板、几张凳子就是一个舞台了。”虽时隔30多年，周清华依然记得，在那个还没有电灯的年代，陈小兵带着一众徒弟，用松把火照明，一起行走在乡间小路上，两副担子，就挑起了剧团的所有家当。“一路走，一路唱，真是段难忘的经历。”

　　“现在是越来越好了。”如今，周清华带领的北湖水月艺术团每年有60场送戏下乡演出，政府提供专门的经费，还给剧团配备了一台大巴车和一台带灯光、音响的舞台车，举着火把赶路已成历史。

　　数十年自编自导自演，陈小兵为广大人民群众送去了丰富多彩的文艺节目近千场次。退休后，他将大量的时间用于创作和改编。他常年跋山涉水走访民间艺人，收集整理50余首流传下来的曲子、鼓点子，将他的师傅所唱的“公字谱”转换成简谱，由原来的20多首增加到50余首，并对剧本内容进行改编，取其精华，使其更加文明规范，更加富有艺术性。

　　2016年，郴阳花灯小调被列入第四批湖南省级非遗项目。随着省级非遗项目的成功申报，郴阳花灯小调不再仅仅局限于民间表演，它走上了更广阔的舞台，让更多的人知晓。《能干嫂巧训铁算盘》参加2016年“中国民间艺术节”演出，获得二等奖。

　　陈小兵70年的台上人生，正如张贴在他家大门上的对联：“传承省级非遗郴阳花灯调，宣传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