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主角】
吴碧霞,1975年出生于湖南的“戏窝子”常德市,我国著名抒情花腔女高音歌唱家,中国音乐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师从金铁霖、郭淑珍、邹文琴。她是将中国民族和西洋美声集于一身并获得极高国际奖项的歌唱家,歌声自然流畅,音质纯净明亮,行腔委婉甜美,表现技巧娴熟,被誉为“中西合璧的夜莺”。
湖南日报·新湖南客户端记者 廖慧文
通讯员 朱琳 焦文娟
“身边的那片田野啊,手边的枣花香。高粱熟来红满天,九儿我送你去远方……”几年前,在湖南卫视的《歌手》舞台上,吴碧霞曾作为帮唱嘉宾,亮出了华美清透的花腔高音,“震”住了观众。
吴碧霞是谁?节目播出后,很多人问。
她是地道的常德妹子。垂檐滴雨,丝弦咿呀,独特的艺术家庭氛围滋养着她,成为了造诣匪浅、屡次获得国际奖项的歌唱者。然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是一个活跃在大众视野中的歌手。她主攻的民族和美声,在大众眼中都太过隆重,曲高和寡。
综艺和视频网站的二次创作似乎瓦解了这些壁垒。通过音乐综艺,吴碧霞常带着亲切笑容的娃娃脸,与高亢清亮的嗓音、深厚的艺术修养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萌”。从此,她是网友心中的“吴可爱”,她的歌声和“像花腔”般的笑声也流淌进更多90后、00后的耳中。
在回湘参加大型交响音诗《三湘四水》的演唱之后,吴碧霞接受了我们的采访。
中西合璧歌唱“破”界
湘江周刊:您其实是一个学贯中西的人,您是如何进入其他语种的语境去演唱的?
吴碧霞:熏陶。要在任何一个领域有所成就,都不是一蹴而就的,需要时间的积累和环境的熏陶。
其实在我演唱外国作品的过程当中,我也是努力地把自己浸泡在这样一个语言环境里去感染自己。在我获得国际比赛的奖项以后,有人问我是如何学习的。我说,意大利、德语、法语的作品就像摆在我面前的三个大染缸,我浸泡在里头,把自己变成白皮肤、蓝眼睛、黄头发的人,拥有他们的历史和情感。我知道我不是,但我静下心坐冷板凳,在这过程当中,潜移默化地让自己实现形态上的改变。
我知道我的根还是属于中国的,我学习外国作品的演唱,是在尽可能多地了解文化品种,然后拿来为我所用,进行中西合璧的学术探索。与此同时,也是为了找到自身歌唱能力的边界,从而获得歌唱的自由。
声乐之美不论“圈”儿
湘江周刊:在一些新兴媒体上,您演唱的作品也受到当下很多年轻人的欢迎,有网友称呼您“大魔王”“国家队选手”。您如何看待这几年在年轻群体中的“出圈”现象呢?
吴碧霞:首先在我的概念里没有“圈”。他们(网友)说我是国家队的,我才知道原来在别人心中我是国家队的。其实没有这个概念,我觉得艺术本身没有界限。
过去还没有这些自媒体平台的时候,我们也学习多种不同类型的作品。我的艺术理念就是要尽可能多元化地去学习音乐文化,这也是我中西合璧探索的目标。也许不仅仅是中西古典艺术的合并,还有传统与现代艺术融合的问题,“洋为中用,古为今用”。
其实你所说的“出圈”的作品,就代表着当下中国年轻人所追捧的一种文化类型。作为传统艺术学院培养出来的一批歌唱家,我们也要与时俱进。因为我们的文化艺术最终是为普罗大众服务的,并不是被束之高阁、不接地气的。现在的年轻一代越认识到是传统的东西,就会越热爱。所以我也相信,如果让更多的年轻朋友们看到我们中国的古典声乐艺术的高度,呈现出它们最美的样子,相信他们也会非常喜欢。
但当然,需要给年轻人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我们要呈现多元化的艺术品种,由他们来挑选。我相信好的永远是好的,不在于形式,关键在于它是不是美的、是不是好的。
湖南音乐有“辣味”
湘江周刊:您曾说新疆的音乐有孜然味儿,那您觉得湖南的音乐是什么味?韵味从何而来,怎么表现这种地方特色?
吴碧霞:那肯定是辣味儿。关于如何表现这个话题,这是牵扯到艺术的技术,包括表现力,还有很多无法用语言表述的东西,但是总的来说这离不开艺术家对文化的定位和理解。作为一个歌唱演员,要有敏锐的观察力和捕捉力——要善于观察生活,在生活中去捕捉那些不同的地域文化的人文特点。
比如说湖南人在音乐当中的性格,是地域造就的一种性格。湖南的爽快和北方人的爽快是不一样的,湖南人更展现出的是一种吃得苦、耐得烦、霸得蛮的劲儿。在音乐作品里面表现湖南韵味不光是一个技术问题,更重要的是审美——这个作品决定了我需要什么样的状态和音色来表达它。当然它只能表达一个角度的美,或者在一个角度当中不同的神态韵味的美。但其实一首作品承载不了那么多的技术,所以这也是一种选择的美。
艺术教育、艺术职业的竞争是很需要有特色的。特色从哪来?首先就得从自己的母语文化来。去年我的女儿回到了常德。我想,既然回到家乡,就应该学会说常德话,要听一听常德的地方戏曲,因为我就是在这个环境里长大的,我觉得这是个宝贝。然后我就建议去找文化馆的非遗传承人来面对面地给她熏陶一下。
我非常重视方言教育,在各个场合都多次提出了对于方言的理性保护问题。地方的民歌、戏曲、曲艺都是依赖于方言存在的。如果方言消亡,就意味着这些文化品种会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