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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惠芳 枯枝 季节越深,颜色越浅 除了基础的绿 只有红与黄 枫叶红,银杏黄 只有你瘦了 瘦成了数不清的鸡爪 年年都瘦 年年都从枝繁叶茂中 抽出线条来 像一个老人 越活越干净 土墙上的藤 这所美术学院,办在墙上 只招一次生 招一次,读几十年 读了本科,读博士 读了博士,读本科 课程只有一项:铅笔写生 画完,慢慢擦掉 留下消瘦的痕迹 熬,熬,熬 熬过枯燥的时段,添加枝枝叶叶 然后,再擦掉 周而复始 所有的学生,趴在画里 成了画 云海 山野的云,才是云 山野的云,才是匠心独具的布局谋篇 当一个人 被云淹没 是什么样的滋味 被云淹没到脚背 这个人,是脚夫 被云淹没到腰间 这个人,是更夫 被云淹没到脖子 这个人,是车夫 被云淹没到头顶 这个人,是丈夫 云啊,淹没时空 还会一次一次吐故纳新 远方若隐若现 那是故乡 也是异乡 故乡的冰凌 从前,屋檐像草帽 压得很低 茅屋,瓦屋 一楼,平房 故乡的标高 从前,天总是冷 雪总是大,人总是兴奋 池塘结冰之后 屋檐也要挂起冰凌 很高的冰凌,仰望 很低的冰凌,品尝 很尖的冰凌,折断 尖尖的针,凉凉的刺 拿在手里 童年的刺客,奔跑在雪地之上 惊飞了不怕冷的鸟雀 哦!这场雪大了,持久了 久违的冰凌,是倒挂的春笋 从故乡回城里 依稀听得见,冰凌消融的滴答 仿佛,一辈子 还在剥故乡的那一层笋壳 楚江的早晨 谁把牛放得这么早? 我走到河滩上,牛已经吃了十几米的草, 吃得那么津津有味。 啧啧的声音,比鸟鸣还清晰。 这是故乡的楚江。 下雨的时候浑浊,不下雨的时候清澈。 吃草的黄牛身边,停落着三只白鹭。 这寂静的早晨, 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惊飞它们。 这青色的田野, 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打断供应链。 我远远地走过。 更远的屋舍里,95岁的母亲还在酣睡。 那一头白发,散落在枕头上, 也像一只白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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