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才茂

　　“哎呀哎嗨哟！蓬门口啊！嘿咗！嘿咗！到常德啊！”近日，热播电视剧《一代洪商》第九集和第十集中频现水客帮放排片段，巨型木排在沅江缓缓而行，木排上一群排工正在卖力摇橹，其中放排时铿锵的号子声，引起观众倍感新奇。剧中放排时排工们所唱的号子就是《沅江号子》。

　　千百年来，这个声音总在沅江之上回荡，它乘着木排走过了风霜雪雨，伴随沅水穿过重山万里，唱尽了洪江巨富的酸甜苦辣与岁月沧桑。

　　清代以来，从沅水漂流而下的满河木材，把喧嚣和繁华，带给了洪江。木船航运时代，繁忙的木材贸易中，放木排的汉子赤脚短裤光膀子，个个身强力壮，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豪气冲天，俗称“排古佬”。在险滩激流的河道，他们指挥着木排浩浩荡荡奔流而去。

　　每当逆江而上或者船过险滩的时候，“排古佬”就得拉纤，而且漫漫路途枯燥无味，需要精神调剂。沅江号子遂应运而生。依山而行，伴水而行，是这撼人魂魄的沅水号子，如猎人粗犷的牛角号，豪放如汗水飞泻。

　　拖排、收缆、倒簧、拉木、推车和船潭等号子，经过整理改编总称《沅江号子》。《沅江号子》是沅水流域木排工人工作生活和精神风貌的缩影，全面、完整、生动地传承着洪江水运、商道、人文的蓬勃景象，唱出了木排工人团结协作、鼓劲加油的劳动心声，生动地描述了木排工人在放排中的经过和艰险，同时也充分地反映了排工们工作的苦累和生活的艰辛。《沅江号子》具有文化身份认同的特殊意义，对于研究沅水流域的生产发展以及民俗风情、意识形态等具有重要的参考作用。

　　《沅江号子》通常由一人领唱，众人应唱，领唱与应唱的交替进行，旋律粗放，节奏明快，歌词简明，蕴含了丰富的民间文化和地方特色。起句高亢激昂，和声低沉有力，旋律优美粗犷，是指挥劳动、协调动作、鼓舞干劲的劳动号子。其歌声铿锵，节奏明快，充分表现了沅水滩多流急。放排时拉木、编排、收揽、倒簧、划船，每一步都有号子，而且各具特色。如划船号子比较欢快，拉木号子则激情四溢，倒簧号子分领唱和合唱。

　　整个洪江流域，唱排筏号子最有名的要算《沅江号子》的传承人米仁早。米仁早曾是洪江贮木场的工人，15岁起就在沅江上下漂泊，他在放排中迷上了沅江号子和洪江山歌，曾有“广西漓江刘三姐，湖南沅江米三郎”的美誉。从他嘴里喷薄而出的歌声，透露出了沅江浓郁的民俗气息。1958年，米仁早经过层层选拔，到北京参加了全国民间音乐汇演并获奖。他唱的那首高亢、嘹亮、铿锵的《沅江号子》，惊动了首都文艺界。著名的音乐家贺绿汀，还曾带着随行人员专程来到洪江采访，对米仁早所唱的《沅江号子》赞不绝口，并灌制了唱片。

　　2012年，洪江针对《沅江号子》编排演出，一直持续至今。现在，在洪江古商城景区的“桐油花开”沉浸式演绎中，还能看到米仁早的儿子米爱国领唱《沅江号子》的场景，甚为震撼。他们希望用表演的方式，将沅江之上洪江排工下八百里洞庭最后的绝响进行传承，展现一段当年洪江最辉煌的财富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