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虢安仁

　　她曾是延安抗日军政大学流行歌曲《干一场》的指挥，为党的情报工作带领7人党支部战斗在敌人的心脏，建立了“红色电台”；她被捕入狱，坚贞不屈地与敌人斗争了5年，牺牲时年仅24岁。她就是张露萍，2011年热映的谍战剧《旗袍》主人公关萍露的原型之一。

　　军统局里建支部，延安捕获潜伏组

　　1938年，在日本的政治诱降下，国民党的政策转变为“消极抗日，积极反共”，并制造了一系列反共“摩擦”事件。为了适应当时的斗争形势，重庆的情报工作亟待加强。

　　此时，南方局在国民党军统局电讯处已经发展了张蔚林、冯传庆等几名秘密党员，急需在他们与周公馆之间建立一个秘密联络点。而在延安学习的黎琳刚被派遣到重庆工作，国民党特务不认识她。周恩来、叶剑英等决定安排她与张蔚林以兄妹相称，并化名“张露萍”，以军统职员“家属”的身份，担任地下特支书记，深入军统内部开展秘密斗争。

　　南方局交给张露萍三项任务：一是领导已经打入军统局电讯处的张蔚林、冯传庆等五六个党员，成立中共特别党支部；二是将张、冯等提供的情报，通过中间站转送周公馆；三是若有可能，在军统局电讯处继续发展党员。为了便于工作，张蔚林按照组织指示从军统宿舍搬出，以“兄妹”的名义和张露萍一起住在牛角沱两间平房里。

　　张露萍和张蔚林、冯传庆密切合作，在军统局电讯处发展赵力耕等同志为中共秘密党员，成立了中共地下党特别支部，建立了党的“红色电台”。从1939年秋至1940年春，军统电讯总台的人员名单、电台呼号、波长、密码、通讯网分布情况，以及各种行动计划等绝密情报，被源源不断地送到南方局或直接发往延安，为安全转移重庆地下党机关和捕获妄图潜入延安的国民党特务，作出了贡献。

　　1940年，戴笠拟派遣一个潜伏小组混入陕甘宁边区并给胡宗南发送绝密电报。张露萍、张蔚林、冯传庆三人连夜破译，迅速把这一绝密情报送至南方局，报告了党中央。戴笠派遣的三人潜伏小组刚跨入边区地界即被抓获。一连串的“泄密”事件，让蒋介石极为震怒，斥令戴笠查清惩处。戴笠哀叹：“这是我同共产党斗争中最惨重的一次失败!”

　　意外引爆“电台案”，狱中巧计救同志

　　1940年春节，经组织批准，张露萍利用工作间隙回蓉探望重病母亲。一次意外让军统局电讯处的党组织遭到毁灭性打击。

　　原来，张蔚林不慎将一部收报机的真空管烧坏，被送到稽查处看守所禁闭。特务借机搜查了牛角沱“张氏兄妹”住所，发现了军统人员名册、各地电台公布呼号和张露萍写的暗语。军统局随即派人包围电讯总台，先后逮捕张蔚林、赵力耕、杨洸、陈国柱、王锡珍，并以张蔚林名义给张露萍发了一封电报，称“兄病重，望妹速返渝”。张露萍接到电报后匆匆赶回重庆，被早已等候在汽车站的特务逮捕。这就是当时颇为轰动的“军统电台案”。

　　戴笠判定张露萍是中共联络员，亲自刑讯，先是花言巧语，妄图软化，继而施以钢鞭、烙铁烫、老虎凳、电椅等百般酷刑，张露萍始终没有屈服。她继续在狱中传递情报。

　　一位名叫毛烈的看守是戴笠的小老乡，他与张蔚林认识，但不清楚张蔚林案情的具体情况。于是张露萍就要张蔚林送50块大洋买通毛烈，请他送一张纸条到重庆中二路中共南方局的一个秘密机关。毛烈收下钱后，果然照办。等戴笠派特务去搜捕时，我们党的秘密机关已人去楼空。

　　军统特务想放长线钓大鱼，假释张露萍，暗中安排便衣特务跟踪她从周公馆门前经过。机智的张露萍识破阴谋，假装与自己同志不认识，从而迷惑了敌人，保护了同志的安全。

　　在贵州息烽监狱，张露萍脚戴重镣，行动困难。但她和战友利用“狱政改革”机会，在狱中《复活月刊》《养正周报》上撰写诗文，巧妙地宣传党的主张。利用集中营举行文艺演出机会，在《日出》一剧中控诉了反动统治阶级的罪恶。

　　酷刑用尽不屈服，烈火永生石榴花

　　1945年，戴笠到息烽查监回渝后，即令密杀张露萍等人。7月14日，张露萍被看守通知“去重庆开释”；知道自己生命的最后时刻就要到了，她镇静地梳头，又到行李室，从小皮箱内取出浅咖啡色薄呢连衣裙和红宝石戒指，穿戴好。

　　在刑车上，张露萍与6位战友见面了。她领头唱起了《国际歌》。刑车开到快活岭军统被服仓库的大门前。特务们要张露萍等人下车休息，说要在这里装被服去重庆。她和战友们刚踏上仓库门前的石级，特务就在后面开枪，张露萍身中6弹，倒在血泊中。她以年轻的生命实现了她在《七月里的石榴花》诗中的誓言：“石榴花开的季节，先烈们曾洒出了他们满腔的热血。无数鲜红的血啊，汇成了一条巨大的河流!”

　　由于张露萍等人身份隐秘，狱中知晓人员大多牺牲，加上国民党的严密封锁，连周恩来、叶剑英等人都不知道张露萍7人的下落。直到1983年，经过反复调查，张露萍等人才被证明是我党的优秀党员，被追认为革命烈士。1984年10月，张露萍等同志的忠骨从牺牲地迁葬到快活岭新建陵墓。

　　小说《红岩》中“疯老头”华子良的原型韩子栋为张露萍墓题写了碑文：“少年赴陕，献身革命。受命返渝，虎穴栖身。智斗顽敌，戴笠震惊。狱中再战，威慑敌营。一代英烈，肝胆照人。立石为证，长志艰辛。”这是对张露萍英勇而短暂的一生的精准写照。

　　主要参考文献：

　　《中共党史人物传》 中共党史人物研究会编  中共党史出版社

　　《七月里的石榴花》  张泽石 著  中共党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