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上林

　　走进繁华热闹的坡子街，就能看到改造后的湘江剧场。红色的招牌上书“聂小倩”三个大字，吸引游客进去一探究竟。

　　剧场是新装修的，传统的舞台、乐池、观众席为沉浸式剧场所取代。台上台下都安排了座位，方便演员与观众随时互动；演员出场也不再通过常规的出场门，而是从剧场各个角落甚至是从观众身边冒出来。舞台被装扮得焕然一新，兰若寺的亭台楼阁、千年古树都被搬到了台上；高空吊索，光影声电的融入，更是营造出鬼气阴森的氛围，极大程度上满足了观众的沉浸式体验感。

　　《聂小倩》的故事大家并不陌生，如何做出新意，吸引观众，仅仅依靠形式创新是不够的，更重要的还是对于故事内容的演绎。

　　传统湘剧中并无《聂小倩》的故事，创作者依托原著《聊斋·聂小倩》和电影《倩女幽魂》的人设，对文本进行了现代化重构。故事始于百年前的一场大劫，燕赤霞在宁采臣和聂小倩成婚之日，阻拦打晕宁采臣，并谎称宁采臣不会与小倩成亲，两人大动干戈，引发劫乱；动乱之中，姥姥的妖体与小倩的妖灵合二为一，成为共生。百年后，已被姥姥抹去记忆的小倩在世间徘徊，寻求真爱，机缘巧合之下与转世后的宁采臣（文轩）重逢。兰若寺中，小倩在男闺蜜驰焉的帮助下多次试探文轩，一次初吻让小倩确定了真心却也恢复了记忆。真相渐渐浮出水面，一场百年前的误会大戏即将揭开帷幕。

　　新湘剧《聂小倩》对人物关系、故事情节都进行了全新的创作，其中最有魅力的角色当属驰焉。驰焉是剧中最为神秘的人物，他守护在女主角小倩的身边，陪伴她寻找真爱，最后为了小倩与文轩牺牲。剧作采用了类似川剧《白蛇传》中男小青和女小青的双重设定，在舞台上表现出男驰焉（日常）和女驰焉（替小倩试探文轩）两种形态；与川剧需要两位演员出演小青不同，驰焉甚至更为巧妙，只需要一位女演员从头饰演到尾。驰焉本身是男性，饰演他的演员是女性，这名女演员在舞台上又要同时演出男性和女性两种形态，多重性别身份叠加在一起，模糊了性别界限，别具特色。

　　既然名为“湘剧”，《聂小倩》当然也没有抛弃湘剧元素。剧组演员全是来自湖南省湘剧院的优秀青年演员，囊括了闺门旦、花旦、武旦、小生、武生等各个行当；音乐设计采用了湘剧代表性声腔——高腔，剧中小倩、文轩的三段唱依稀可闻；同时剧中打斗场景的设计也能见出湘剧演员的功力。

　　新湘剧《聂小倩》以湘剧为容器，通过艺术形式的创新性表达，传统文本的现代化重构，盛放着当代人对生命、爱情、自由的思考。它“突破”了传统戏曲的叙事窠臼与观演隔阂，也表现出想要“立”出一种既根植湖湘文化血脉、又具备当代审美特性的戏曲新范式的野心。不妨将新湘剧《聂小倩》看作一场实验，如果成功，或许可以为地方剧种现代化转型提供一些经验和方法论启示，当然更希望能通过它吸引越来越多的观众走进剧场，走近湘剧。

　　千言万语，祝愿《聂小倩》越演越好，惟愿湘剧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