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丹 廖慧文

　　7月8日，获第7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最佳影片提名的《隐入尘烟》上映，成为今年口碑最好的华语院线电影，但首日票房仅拿下56.5万元。这不让人意外，《隐入尘烟》这类现实主义文艺片虽不乏佳作，可平缓、温吞的节奏很容易“劝退观众”，叫好不叫座。但上映50多天后，截止9月7日，《隐入尘烟》排片率15%左右，票房已破亿。相关机构预测，《隐入尘烟》总票房可能突破1.4亿元。它的后劲，哪来的？

　　最重要的是，影片具有过硬的艺术质量。《隐入尘烟》的导演李睿珺出生在西北农村，执导的电影都是以不同的角度来展现自己熟悉的家乡，表达对土地的眷恋和对生根于土地上的人的关怀。电影主角马有铁和曹贵英，是乡土社会的边缘人。一个老实到怯懦，受尽压榨和冷遇，打了大半辈子光棍；一个身有缺陷，长期遭兄嫂虐待。一次不由他们个人意愿左右的相亲，让他们结伴依偎取暖。

　　孵鸡、砌砖、盖房；四季轮转，地里的麦子从播种到收获……西北大地之上农耕生活的图景，在镜头下以一种诗意的方式展开。人物感情随着生活的前行而层层递进，从传达善意到传递爱意，顺理成章。但是他人的贪婪与冷漠、生活和命运的严酷，又让他们受到伤害、最终失去温暖。

　　故事没有太大的戏剧性转折，却能让观众“看进去”。费孝通先生在《乡土中国》中说：“从基层上看去，中国社会是乡土性的。”中华文明根在农耕文化，虽然身在现代化浪潮中，我们大多还保留着农耕记忆。这记忆源于父辈的口耳相传，也源于一代代文学作品中关于乡土田园生活的展现。深厚的黄土地之上，电影主角展现的人性美更让集体情绪有了巨大共鸣。导演李睿珺提到：“人类的情感永远是共通的，我们能够共情到同类的处境和命运，联想起自我世界的一些投射。”

　　于是，不少观众成为了电影的“自来水”，自发卖力宣传。电影上线各流媒体平台之后，更明显多了许多影视类博主的拉片解读。前期的市场以一二线城市为主，但随着短视频的传播，影片得到了下沉的机会，带动了三四线城市的票房上涨。

　　细细究之，这依然要落到电影本身。乍一看，《隐入尘烟》是一部情节简单的电影。但它触及到的种种话题，对乡土社会、时代背景的展现，对配角的刻画，以及大量带有隐喻意味的空镜头，让这部电影有着扯不完的“线头”，显得深邃迷人，这才有了“拉片解读”的可能。

　　《隐入尘烟》的成功当然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但它也再一次证明了贴近生活、描摹现实的创作依然可贵。李睿珺谈到，《隐入尘烟》的成功出圈，不仅是对他和投资方的一种认可，可能也会让影院有所思考。“任何电影都有它的受众，影院需要适当地给它们一些机会，也许就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但愿今后，我们能够在大荧幕上看到更多文艺电影。有更多文艺电影，能够有“出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