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永涛
受地理环境、历史人文、发展空间等多重因素影响,江河右岸往往成为人类聚居的重要场所,易于成长为区域经济发展主阵地、主引擎。其中蕴含的经济运行规律,值得探究,亦能指导实践推动发展。
与过往的区位经济理论著作不同,吴金明、文树勋、沈裕谋撰写的《右岸区位与右岸经济》,在创新论述右岸区位理论与右岸经济一般原理的基础上,提出“右岸经济”概念和“湘江右岸长株经济区”建设的思路和政策建议。该著作贯通古今、融会中外、呼应时代,读来启迪良多。
“右岸”是这部理论著作的论述起点。何为“右岸”,该著作做了清晰界定:北向河流的东边,东向河流的南边,南向河流的西边,西向河流的北边。从自然地理学视角和城市发展规律看,在农业文明时代,江河右岸地形相对平坦、土壤肥沃,有利于农作物生长;在工业文明时代,江河右岸因地形平坦,有利于运输和大型设施的投建,容易成为经济发展的动力源。作者进而通过实证解剖,拓展出“右岸区位”和“右岸经济”的内涵和外延。
事实上,基于人类生活、生产等经济活动的区位选择而形成的“空间法则”,从来不乏系统深入的研究论述。从现有区位理论来看,杜能、韦伯、胡佛、廖什等学者对经济活动的区位选择、空间布局等进行了开创性研究,但大多聚焦于对“后天区位”的理论阐释。即基于地域上已有或假定的“某个点”为原点,将空间由内向外、由近及远依次展开,强调合乎代价最小收益最大的原理。
比较而言,《右岸区位与右岸经济》中的“右岸区位”论述,其创新在于探讨解决“初始区位”即“区位基点”或“区位原点”问题,通过缜密剖析,形成创新性论断,即早期的人类文明源于河流的右岸,受地球自转偏向力、水流冲击力和科里奥利力的影响,在河流右岸形成的早期堆积土台是所有区位的“原点”,区位随着堆积土台的不断扩大而不断向四周圈层扩张。
在此基础上,“右岸经济”的基本内涵得以厘清:城市的初始区位即区位基点一般在河流(人工运河除外)右岸,城市一般首先形成于河流右岸,河流右岸区位一般好于左岸;城市后天区位是基于初始区位成长起来的,后天区位具有资源禀赋的积累性特征,后天区位空间一般大于或至少等于初始区位空间;城市经济扩张的逻辑是先发展右岸经济、做大右岸城市,再延伸扩张至左岸,接着“一江(河)两岸”并举,环线圈层扩张。
有江河穿过或者临近江河的城市,其经济发展脉络基本符合这一规律。从国外看,比如东京位于江户川右岸、莫斯科位于伏尔加河右岸、伦敦位于泰晤士河右岸;国内的长江、湘江、赣江流域,大部分城市或城区的初始区位位于江河右岸,包括上海、南京、长沙等,多会优先选择在江河右岸(右侧)发展。
大江大河“右岸经济”现象,顺应自然规律和城市经济规律,值得重视。这部著作系统性的“右岸经济”理论研究,从实践中来,最终“回到实践中去”,即为作者建议发展“湘江右岸长株经济区”提供支撑,打开了一扇探讨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窗户”。
长沙、株洲、湘潭三个城市主体区域处于湘江左右两岸,构成的长株潭城市群创造全省40%的经济总量,是湖南经济发展最优区域。其中,浏阳市、长沙县、开福区、芙蓉区、天心区、雨花区和株洲市主城区共处湘江右岸,区位优势明显、产业基础厚实,是长株潭东翼(长株)融城发展的主战场。《右岸区位与右岸经济》找准理论的具象落点——通过阐述“湘江右岸长株经济区”的建设背景、建设基础与优势、战略定位、发展布局以及更加细分的长株产业示范带的协同共生,为区域高质量发展提供具有实践价值的策略参考。
立足于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这部著作还提出发展“湘江右岸长株经济区”的路径建议:准确把握好三个定位,即湖南“一带一部”区域发展定位、中国(湖南)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战略定位、“三高四新”战略定位;统筹谋划好产业空间布局,发力工程机械、轨道交通、航空航天三个国际级产业集群,配置人力资本、科学技术和大数据“新三要素”,发展生物科技和生命科学,以及区块链、工业互联网等数字产业,为“右岸经济”提供关键驱动力。
诚如马克思所言,“全部社会生活在本质上是实践的”。理论只有来源于实践、作用于实践,才会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右岸经济”理论在实践检验中,亦会不断完善。当前随着长株潭一体化提速,单纯“右岸”的土地、环境、劳动力等资源要素,已难以承载长期“大干快上”。在“右岸”基点上的跨区位、高质量融合发展势所必然。对此,这部书中也有论及。
经济学著作通常给人深奥、晦涩的“面孔”。阅读《右岸区位与右岸经济》,带给笔者的是通透、敞亮之感。它既有“史”的厚重,也有介入现实的力度和温度。它溯源地理、打捞历史、解读经济而提出“右岸经济”,是为在孕育湖湘文明的“母亲河”湘江之畔,在我们深爱的湖湘大地上,探寻一把助推高质量发展的“经济钥匙”,畅想经济成效更大、创新能力更强、改革开放更深、生活品质更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新湖南的“打开方式”。
(《右岸区位与右岸经济》 吴金明、文树勋、沈裕谋编著 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