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杨

　　张艺谋执导的电影 《悬崖之上》仍在热映。此次“五一”档，能看到久违的国产谍战片，且出自张艺谋，观众趋之若鹜，好评如潮，票房大卖，一切都显得顺理成章。

　　老谋子带着张译、于和伟、倪大红、秦海璐等老戏骨，以全勇先老本子原创故事为基础，捣鼓出这样一部新片子，当然不乏新意，可谓“旧瓶装新酒”。从剧作的创意、聚焦红色特工“乌特拉”行动，到新人的推出、新晋谋女郎刘浩存与老戏骨同台飙戏，还有就是，影片采用了章回体结构。该片分为暗号、行动、底牌、迷局、险棋、生死、前行七个小节，直接在银幕画面上蓝色字体依次分段标明，惹人注目。

　　张艺谋日前接受媒体采访，称采用这种方式的好处是中国观众不陌生，章回体是我们的传统。分段式的小标题给观众一个引领、期待、暗示，也是带给观众一个“错判”。笔者在此，不禁要问，有必要这样“章回体”，把片子分割成一段又一段？

　　《悬崖之上》整体意象就是片名，即“悬崖”，虽然片中并没有出现悬崖的具体画面。影片讲述的是上个世纪30年代，四位曾在苏联接受特训的共产党特工，执行代号为“乌特拉”秘密任务的故事。影片甫一开始，因叛徒出卖，四特工从跳伞降落之初，就已置身敌人布下的罗网。分开行动的两组特工，一组识破假冒我方前来接头的敌人；二组则一时被蒙蔽与敌特结伴上了开往哈尔滨的火车。而一组二组在同列火车同一车厢碰面了，刚刚奋力搏杀脱险的一组旋即又陷入险境……

　　无论是一组张宪臣和小兰被一路追杀，还是二组楚良和王郁被“幽禁”在老宅子里；无论是张宪臣被捕遭严刑致幻吐出“秘密”，还是我方卧底周乙在敌环视下举枪朝楚良射击，情节发展波澜迭起，步步惊心。场景的设置，镜头的转换，节奏的把控，气氛的渲染都处理得从容流畅，老辣到位。应该指出，故事展开本是环环相扣，行云流水。而又将影片分为七个段落，并逐一标识，如此一来，不是画龙点睛，反倒有画蛇添足之嫌。

　　显而易见，银幕方才还是刀光剑影、险象环生，霎时静音跳出“标题”分段，自然就形成了短时间停顿，一下把正看得“入戏”的观众拉了出来：哦，这是在看戏呢！影片喘口气，也让观众喘口气了。这种人为间隔的造成，无疑影响了观众的观影体验，影片的代入和共情当然也就打了折扣。

　　在笔者看来，整个这部《悬崖之上》就一个“章回”：生死。章回体本是中国古典小说的一种叙述方式。张艺谋此次在银幕上“写”章回体，别开生面。但毕竟形式得服务于内容，毕竟他是在拍电影而不是写小说。影片结尾，任务完成，茫茫雪原，一片曙色。周乙与小兰有这样一段令人怦然心动的对话：“你知道乌特拉是什么意思吗？”“俄语里是黎明的意思。”周乙点点头。小兰：“老张最后对我说，天亮了就好了。我们能看到天亮吗？”周乙：“那药片呢？”小兰：“在。”周乙：“给我。我要你活着，看到天亮！”浴血，坚韧，信仰，希望，一切尽在其中。而在这之前跳出来的标题“前行”，岂非多此一举？

　　张艺谋是不是“错判”了观众呢？导演固然很高明，可观众也不是傻子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