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助全
我的父亲徐子湘,1958年6月入党。他的故事没有影视剧那么惊心动魄,但人生经历也充满传奇色彩。
父亲读过十年私塾,饱尝过半米半糠、吃野菜的苦日子。湘西土匪横行,家里屡遭抢劫,祖母和曾祖父被湘西匪首杨之庭捉去,花钱赎人,家财骤败。1940年的秋天,13岁的父亲和16岁的二姑,瞒着大人,悄悄离家寻找贺龙的革命队伍,谁知贺龙的部队早已转移去了晋西北前线。途中,父亲和二姑遭麻阳土匪张自坤拦路抢劫,捉到怀化芷江,为了赎他俩,祖父祖母卖光了一切值钱的东西,但只救出了父亲。为了生计,父亲和爷爷背井离乡到辰溪煤矿挖煤。一天,矿井口突然崩塌, 十几个矿工全部遇难。父亲和爷爷恰巧推迟下班,离井口远,一天后被救出来了,大难不死。
转眼到了1945年秋,浦市警察大队缺人,算得上文化人的父亲,被招到警队任书记。入警后,父亲的首要任务是给全县警察传授文化课。暗地里,他和警察队长张治平释放被关押在“浦市国民党陆军监狱”的爱国进步人士。
在警期间,父亲结合警力薄弱、匪患横行的现状,组织群众,联守联防,有效地遏制了土匪的活动,给盘踞在泸溪多年的大土匪徐汉章有力打击。徐汉章不死心,招兵买马,抢劫辰溪兵工厂,发展到拥有5000多人的武装势力,大肆掠取民间财物。他放出话来:活捉“徐伢子”(他想让父亲给他当“师爷”),奖励100块光洋,打死警察队长张治平,奖励80块光洋。
面对数百倍的土匪,父亲带领警队和组织起来的自卫队,采取“游击战”。经过大半年的艰苦战斗,终因寡不敌众,将近二百人的队伍,打得只剩三四十人。父亲带着一家人躲到麻阳的大山里,寻找出路。最终,父亲和队友们冲出了徐汉章土匪的重重追捕,投身泸溪剿匪的革命队伍。
新中国成立后,父亲由于手脚残疾,无法奔赴抗美援朝前线,于是回到老家合水镇任农委会书记,参加了反霸、减租减息、收缴枪支、清洗残匪等工作。当面临工作分配时,父亲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当乡村教师。他说乡村贫穷,教育落后,识字的人不多,这才是他的用武之地。
父亲白天在学校当老师,晚上,组织群众在煤油灯下,开办夜间“扫盲”文化学习班。很多不识字的群众,不仅会写自己的名字,还会看书读报了。
正当父亲在岗位上得心应手,做得有声有色时,十年浩劫开始了,父亲被迫离开了心爱的讲台,直到1969年去世。
走时,我们兄弟都还小,不在身边。母亲说,父亲临死前说得最多的是:共产党好!共产党让穷人翻身得解放。他希望五个儿子长大有出息,活得有人样!
1979年,父亲获得平反。现在,我们全家从当年父亲一个党员,发展到已有7个党员,3个预备党员。孙辈中有硕士、博士,有在西欧留学的也有在中非工作的。我们的基因里流淌着父亲的血脉。
许多往事已经模糊,而父亲历经沧桑,对党坚定不变的信仰,永远镌刻在我的灵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