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龙
《你好,李焕英》无疑是今年“春节档”一骑绝尘的黑马。电影以上世纪80年代为叙事舞台,讲述了一对母女的亲情故事。电影用贾晓玲的“她视角”对女性形象进行了社会、伦理、个体的塑造,详细展现了女工、母女、自我三个维度。
“她视角”下的女工
上个世纪很长一段时期,荧幕上的中国女性并不具备女性身份和女性特征。例如电影中一闪而过的工人宣传画,里面的女性堪比当今的“女汉子”形象。这种女性形象的缺失与单一主要受制于男性主导的社会与文化。
为了强化这个女性群像,电影叙事倾向十分明显。如购物、女排、相亲这几个推动叙事的关键事件,都是女性行为的再现。以排球比赛桥段为例,这一段是宏大叙事与个体描写高度融合的桥段。在女排精神的感染下,排球队员展现了其韧性与不屈,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从“打铁娘子队”几名队员来看,她们注重自己的形象、也关心自己个性、还有自己的人生追求。这与现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观全片,仅有的两名男性主要演员,厂长之子(沈腾饰)、冷特(陈赫饰)均是纨绔、失败者的形象。
另外影片还对“重大的好事”进行了颠覆。在叙事中,“重大的好事”是嫁与厂长之子。这是男性为主导的体现。但是影片中李焕英以结婚证作为反抗的手段,反转了观众的对好事结果的预期。
“她视角”下的母亲
电影中,贾晓玲与母亲李焕英拥有一段亦母亦友的状态。这与片头回忆中的母亲形象有巨大的差别——母亲不再失望、痛苦与卑微。幻想中的李焕英,年轻貌美,阳光活泼,具备形象与性格上的完美性。这是女儿在梦境中的母亲投射,也是对母亲形象的再想象。当然母亲形象的升华并不是仅仅靠颜值,而是靠大爱无言、润物无声的叙述方式。
在幻想时空中,女儿贾晓玲是事件绝对参与者。此时,她会推动、影响母亲的生活,决定其人生走向,是母亲的鉴定者与把控者。女儿以当代思维设计了一套幸福标准,例如,为母争光、为母相亲等等。这个过程中,身份的错位制造了许多喜剧笑点。但是,母亲的迅速领证违背了女儿“望母幸福”的美好意愿,成为了母女矛盾的高潮时刻。但是,无私、付出、包容,母爱还是那个味道,只不过更加美好、令人动容。
影片最后用一种暗线的方式交代了李焕英的母爱细节,构成了母爱的高光时刻,使得剧情再次反转。虽然影片用较少的篇幅刻画李焕英的母亲形象,但是情感密度是巨大的。或许编剧希望母亲能够活得更自我一点。
“她视角”下的自我成长
影片中女儿晓玲的成长可谓坎坷不平。在“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社会主流观点下,贾晓玲无疑是失败者。影片的第一个戏剧高潮就落在了升学录取通知书造假的事件上。学历与成功挂钩,也与家庭社会声誉、面子挂钩。女儿的失败等同于母亲的失败。这也成为了女儿贾晓玲愧疚、补偿心态的来源。因此,在幻想叙事中,“让母亲高兴”贯穿影片叙事全局。
母女关于幸福的谈话在全片中有两处,其一是在片头单车上,其二是在幻想的饭桌上。前者建立起了女儿心中的幸福生活的标准——比王琴过得好一些。具体为,月入8万多一点,买个敞篷车。后者是母亲对幸福的真正定义:只要女儿开心就行。母女对高兴、幸福的认知偏差形成了女儿的二次成长。女儿对母亲的不断追问,实际上是一种换位思考。当女儿试图改变母亲的人生时,反而被母亲“劝导”和“制止”。或许在这一刻,如何学做女儿与如何学做母亲,同等重要。
与母亲的诀别依然是在单车上。此时坐单车者不是女儿而是母亲。父亲载着母亲远去便是女儿在心理层面脱离母亲并成长的时刻。这也是影片最后敞篷车上,魔幻与现实交织的情景。若单车代表逝去那个时代的符号,那么汽车也验证了过往已远去,成长如驶向远方势不可挡。
《你好,李焕英》中的女性形象总体来看是自然、美好的,这得益于女性导演和女性视角。但是全片依然没有摆脱开心麻花叙事套路,即过分依赖青春怀旧与幻想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