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易禹琳 龙文泱 胡雪怡

　　新的时代，博物馆如何“出圈”“出海”？8月18日，马王堆汉墓考古发掘50周年国际学术研讨会在长沙举行，各界学术大咖齐聚。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许杰、哈佛大学洛克菲勒亚洲艺术专席终身教授汪悦进、国际博协亚太地区联盟主席安来顺3位具有国际视野的资深专家，为我们深入解读了这一课题。

　　文化和科技融合

　　关键在叙事

　　“观众到博物馆参观，能带走的永远是体验。21世纪的体验应该是怎样的？我很高兴在本次研讨会上，看到许多科技手段应用于马王堆汉墓的叙事和阐述。”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馆长许杰认为，每一个时代的民众都有不同的问题需要被解答。新的问题会产生新的叙事，需要新的叙事方法。通过高科技手段产生不同层次的多元视角，能使文物产生新的生命力。这也是21世纪的博物馆和传统博物馆的最大区别。

　　“长沙马王堆汉墓中蕴含的生命与艺术的内涵，只能通过多媒体艺术呈现。”哈佛大学洛克菲勒亚洲艺术专席终身教授汪悦进与许杰“英雄所见略同”。

　　今年6月，湖南博物院推出的“生命艺术——马王堆汉代文化沉浸式数字大展”（简称“生命艺术展”）在社交媒体上爆火。该展览充分利用前沿学术研究成果及科技手段，为观众构筑一场可知可感的“时空之旅”。

　　生命艺术展的学术指导正是汪悦进团队。“生命和艺术这两个概念的内涵，自20世纪以来一直在更新。马王堆汉墓的重要意义不仅仅在于保持了汉代生活的状态，更重要的是它体现了一个想象的天地。它的时空结构到底是什么？这和我们21世纪的想象有某种合拍的地方。”汪悦进说，这种想象非常具有穿越性，不断发展的科技让想象的空间和广阔的宇宙空间图景得以充分实现。

　　许杰则提出，满足观众个体的、不同的需求，尤其是允许观众自主性地、自导性地对文物和文化遗产背后的故事进行探索，是未来博物馆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这也有赖于科技手段的不断发展。

　　不过，许杰和汪悦进都认为，文化和科技的融合，关键并不在于科技。

　　生命艺术展用足了科技手段。但汪悦进直言：“技术是其次的。让文物活起来的根本点，首先得调整我们的一些概念，要挖掘文物背后的想象，而不是仅仅做场景的复原。”就如生命艺术展，核心是理解马王堆汉墓中蕴含的“生命”与“艺术”的内涵。

　　“我们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处在硅谷的北端，硅谷是世界高科技创业中心，我们博物馆非常重视文化艺术与科技的融合、古今的融合。”许杰认为，文化和科技结合的重点在于叙事。

　　他以该馆举行的著名展览战国“赛博朋克”展为例。展览用屈原在不同时代，把自己的灵魂注入到不同的器具上的方式，来表达这位伟大的诗人灵魂不死。前者是手段，把古代的故事延续到了今天。但后者的深刻内涵才是打动观众之处。

　　博物馆“出海”

　　首先考虑“向谁传播”

　　“中国博物馆的国际交流，有必要深入研究向谁传播中国、传播中国什么、通过谁来传播中国、如何传播中国等战略和策略问题。”在8月18日下午举行的文物传播利用创新论坛上，国际博协亚太地区联盟主席、上海大学教授安来顺首先提出了这一问题。

　　安来顺将40多年来中国博物馆的国际交流情况分为4个阶段：第一阶段，双方的好奇心占大比重，真正深度交流较少；第二阶段，中国博物馆学习西方，同时构建自己的话语体系；第三阶段，更多平等合作逐步取代以往的迷信与好奇；目前的第四阶段：传统博物馆大国对中国博物馆心存敬意，合作与竞争并存。

　　他提出，文化遗产是各国历史文化发展的见证，凝聚人们对自己优秀传统文化的认同。因此，共享文化遗产价值是博物馆做好国际传播的关键切入点。

　　如何共享文化遗产价值？从传播策略开始，首先考虑其他国家看展览的人，他们的文化心理、社会心理是怎样的？他们喜欢怎样的接受和消化信息的方式？通过强化“人文情怀”的精致细节，努力做到与传播对象心灵相通，同时突出中国元素。

　　这一路径，美国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有成功实践。

　　“我们曾经举办了一个兵马俑的展览。西方人没有中国文化背景，除了猎奇心理，兵马俑对西方民众有什么意义？我们提出了‘不朽’这个概念。告诉人们，中国秦始皇制作这么多兵马俑，一切都是为了追求不朽。”许杰解释道，“不朽”也是现代人的追求。比如一个出色的老师培养了一流的学生，一个学者写出流芳百世的学术专著，一个义工通过悉心照顾使老者益寿延年，他们都做到了不朽。

　　“用观众熟悉的内容打破文化隔阂。让西方观众通过自己熟悉的路径，走进神奇的中国和古代文明。”许杰说，这样的探索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