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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7月08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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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的“调味师”

  与时俱进的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书法

  阳繁 陈雨琴

  书法,伴随汉字,一路走来,古老又年轻,从来没有停步。

  从最初的甲骨文,再到大篆、小篆、隶书和繁体楷书,最后进入简体楷书,还有伴随这些慢写体的快写体行书和草书。书法散发着独特的魅力,让人如痴如醉。在多数人的观念中,书法展现的好像只有古老的繁体字的视觉艺术造型,跟现实总有一段距离。然而,在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彭泽润的眼里,我们国家推广的普通话和规范汉字也必然是书法造型的重要源泉,书法这门古老艺术上也应有让人耳目一新的时代风景。

  彭泽润从小写得一手漂亮的字,对书法如痴如醉。出生在不富裕的家庭,每天放学后要操持家务,但彭泽润没有放弃书法。劳动空隙,他拾起泥块在光滑的地面练习书法。没有宣纸,他拿废弃纸张来练习。每次的毛笔字作业,都被小学老师圈满了表示“优秀”的红圆圈。灵感来了,他甚至用食指当毛笔,蘸水在纸上来回舞动,再用小指写小字签名落款。彭泽润笑着说,“这样笔都不要花钱去买了,还别有风味。”即使走在路上,看到鸡、狗、牛在运动,他都当字的书法造型;看到山上树木见缝插针的生长姿态,他会想到一个字内部件间的和谐造型。平时看到舞蹈,听到音乐,他都联想到书法流动的节奏。

  在书法的道路上,彭泽润喜欢找一些别人忽视的“空子”痴痴地研究。在中国人民大学读硕士研究生时,彭泽润对现代汉字书法的热情就生根发芽了,出版了《现代汉字钢笔字快写艺术》。既然普通话和规范汉字是国家通用语言文字,为什么很多人只认可用繁体字写文言的书法艺术?彭泽润爱汉语,也爱汉字和书法,但是他更爱跟时代的汉语汉字同步发展的书法。1990年3月,李鹏同志为学雷锋活动题词。由于习惯,李鹏同志混合使用了繁体字、异体字。彭泽润看到后,马上给总理写了建议信,建议他写简化后的规范字。没想到几天后,总理办公室的秘书打电话转告他,总理对他的意见表示感谢,并且以后会多注意,写好规范字。这更让彭泽润坚定了要保护现代汉字书法的责任和使命。彭泽润跟别人讨论起现代汉字书法的问题,他常常会拿起法律的武器——《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通用语言文字法》,保护普通话、规范字在书法中的地位。

  现在,许多人对书法的认识还停留在古书家的作品中,书法家们继续用繁体字创作文言作品。彭泽润认为,这样的书法作品更多的是临摹复制,遗失了创新的灵魂,多少有些遗憾。一直以来,彭泽润期盼着建立适应时代需要的书法教育专业。2014年,彭泽润在湖南师范大学率先开创了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现代汉字)书法专业,这在全国的书法专业中独树一帜。

  这个新型书法专业还很年轻,但承载了厚重的时代使命。从清朝末年1892年卢戆章出版《一目了然初阶》开始,中国语言现代化运动过去130年了,简化字也用了半个多世纪。但紧跟语言发展的书法发展还在起步中。中小学书法教育多数还是使用繁体字教学,没有紧跟推广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的步伐。彭泽润认为,一边让学生在书法中学写结构复杂的繁体字,一边又让他们学习语文教材中的简体字,这让学生陷入“学”和“用”失衡的困境。彭泽润想做书法在这个时代的“调味师”。他设置了一批“新口味”的书法课程:国家通用语言文字规范和书法、普通话文学创作和书法、中小学书法教学研究、经典字帖的现代化基因改造等。这些新课程,给全国书法教育注入了时代的新风。

  彭泽润教书法有独特的方法。他教孩子写“笑”字,即使“笑”得前仰后翻,字的整体仍然稳稳当当。喜欢唱歌跳舞的他,还把舞蹈动作和快写字的造型结合起来开展对比。比如,讲解行书“好”字时,他展示两个跳舞的男女一左一右默契配合的图片,一边讲解,一边做出舞蹈动作,让学生们都觉得十分形象生动。

  彭泽润研究书法,不因循守旧,亦步亦趋。他剑走偏锋,指导研究生单宇微通过一系列嫁接、移植和修复,对欧阳询字帖进行书法基因改造。把“和”里的“禾”字旁和“必”经过移植拼接起来,再做适当修复,字帖上残缺的“秘”字就“复活”了。移植其他字的三点水,把“又”字拉伸以后,简化字“汉”就出来了。这样就把欧阳询大师请来“写”国家通用文字,让欧阳询品尝书法的新时代口味,让书法学界的人感到耳目一新。

  现在,湖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国家通用语言文字(现代汉字)书法专业已招收了8届研究生,培养了30多名硕士研究生、1名博士研究生。学生们毕业后,也把自己的收获播种到了中小学书法教育中。第一批培养的2014级硕士杨叶青,目前在厦门一所小学担任书法和美术老师。在工作中,她指导孩子们写自己熟悉的简体字,轻松的书法学习让孩子们的笔尖不再拘束,写出来的字十分灵动。不少孩子的规范字书法作品还发表在《语言文字周报》等报刊上。

  一个人不能脱离自己的时代,好像一个人不能脱离自己的皮肤——这是黑格尔说的俏皮话。文人墨客的文言和繁体字时代已经过去,尘封在古代字帖的书法艺术永远是书法的营养。书法不再仅仅是写出古代的美,更多的是要我们都能发现身边的美,创造与时俱进的美,吸收的书法营养生长新的美。就像学古代汉语课程时为了阅读经典吸收营养,写好现代汉语文章才是汉语教育的终极目标,书法也是一样,古代字帖和现代字帖要同步发展。彭泽润说,书法的时代潮流,虽然迟到了半个世纪,但最终生根发芽,会长成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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