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斌
之前，郴州市嘉禾籍著名画家、雕塑家雷晓宁在临武县城举办个人画展，展出了近年44幅新画作及两尊雕塑像。其中，人民大会堂收藏的写意中国画《万马奔腾》缩版、新工笔画《盛世六骏》《父子情深》等作品格外引人注目。雷晓宁笔下的马，天马行空，马嘶雷鸣，恣意奔放，飘逸纵情，气韵独具，被国内画坛誉为“当代第一马”。
雷晓宁的祖父雷飞鹏出生于嘉禾县普满乡定里村，是清朝光绪恩科举人、翰林学士，后参与康有为、梁启超发起的“公车上书”，后追随孙中山参加辛亥革命。四伯雷嗣尚曾任北平市（现北京市）副市长，1937年“七七事变”后参与对日谈判。父亲雷志洁曾任爱国将领冯玉祥将军和杨虎城将军的秘书、机要科长、主任秘书等职务，“西安事变”发生后，参与起草张学良、杨虎城通电全国的“抗日救国八项主张”。雷晓宁的祖父、伯伯、父亲经历了中国近现代史上关系到中华民族存亡的“公车上书”“七七事变”“西安事变”三大事件，可谓投身国民革命的传奇家族。
生于南京的雷晓宁，9岁时拜师著名画家赵良翰（吕凤子学生），后又拜师刘汝醴（徐悲鸿学生）、亚明先生学画。亚明先生是中国画坛重要流派——“新金陵画派”的中坚推动者和组织者，长期在江苏省画院、江苏省美协担任主要负责人。雷晓宁天资聪睿，跟随亚明先生学习中国画时间最长，绘画马的工笔、写意艺术日臻完善。亚明先生多次对雷晓宁说：“你有画马的特殊灵性，可以把马作为你今后最重要题材……”
因为长期坚持到内蒙古、新疆、西藏等地的大草原写生，雷晓宁对马有着深入研究。他骑马、品马、读马，揣摩观察马的各种动势和情感。他深入了解马的机敏、活泼、暴烈和温顺，研究马的爱恋、自信、急躁、悠闲等情感变化，马的跳、跑、卧、滚、站的各种动态和规律，深谙马的生活习性，他甚至达到了鉴别一匹马时能立判其年龄的程度。并且，他把马的黄金律尺寸拿捏得十分精准，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画马的中国画的本体是“形神兼备”，“写意画”“工笔画”同样都具有表现绘画马的功能。
雷晓宁的写意画马，用静态的画面体现了气韵感、空间感和舒适感。例如，他创作的写意画《信步》《骁勇》《腾飞》《双骏争入画》《九骏图》《天高碧宇随鹏举》等作品，以丰富的气韵感动了观者。雷晓宁创作时大胆实践“写意画”的马绘画技法，打破传统古今以线条勾勒马的形体动态，以水墨平涂马的结构处，强调书法的中锋用笔。他在画马时，运用中锋、侧锋、逆锋、皴擦点染，并将西方解剖马的结构、素描、透视、光影等造型手法融入到创作中来，其笔墨、形、色等，已把马的写意精神物化、形式化，成为自觉的追求。马的“写意”与“写意精神”使他的绘画马艺术，从最初侧重形而下的描绘，走向形而上的精神表现，其内涵与外在形式，浑然一体，成为他有别于画坛其他画马画家的个性，从而奠定其独有的重要的“当代第一马”地位。《信步》是中国代表团出席金正日诞辰纪念活动带去的国礼，现悬挂于朝鲜妙香山国宝馆，同当年周恩来总理赠送金日成的徐悲鸿《奔马》并列展放。令人欣喜的是，雷晓宁所画的马，没有辜负恩师亚明先生的期望，融入了中国文化的诸多元素，超越了马的形态，是“寄托性情”“直抒胸臆”，形成了雷氏画马语言和审美特质。
雷晓宁为人民大会堂创作的《骏马奔腾》（1.6米×2.6米）和《万马奔腾》（2.7米×7米）巨幅长卷写意中国画。画中场面宏大，个性鲜明，构图浑然天成。雷晓宁用最简略的笔法，突出最能体现马的精神气质外形的部分躯干、筋骨，以凸显雄壮、威风凛凛，既充满了阳刚之气，又具有阴柔之美。画中呈现宽阔无垠的边疆草场，成千上万的骏马疾驰如风，嘶叫似雷，或昂首远眺，或扬蹄长嘶，或踏尘而驰，追逐着一轮红日。马的形态、跑姿、嘶吼之态跃然而出，呈现野性力量之美。马蹄下倒伏的劲草，映衬着风速和马速，映衬着奔马狂飙的雄姿，极具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著名美术评论家马鸿增生前评价：“《万马奔腾》如此的气魄、格局和笔墨驾驭能力，是对古今画马史的一个超越。”
创作工笔画马作品，雷晓宁追求的是无人态之态，无我之境中有我，其隐喻与含蓄，不同于写意画那样肆意与强化，但不等于从最初的构思立意到境界的塑造中人的主体意识的缺位。雷晓宁的工笔画马所把握的技法技巧、艺术格调、情怀和定力，都体现于《盛世新六骏》作品中。他不凡的才情、学养和直觉感受，在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中攀登上一个新的艺术高度，并完成了绘画语言和精神观念的双重超越。《彼岸》是他创作的巨幅工笔画。《彼岸》作品中两匹伉俪之马生动传神，给人以比真马还真的视觉冲击力，无不显示出他旺盛的创造力和探索激情。
作品《父子情深》，旨在表现父子之间的情感，作品中的骏马是一种被借用的符号。那匹小马伸脖张嘴去亲吻大马的细节瞬间，构成了作品中的“画眼”，使作品充满了人情况味。骏马身后，几棵挺拔的葱郁树木，马脚下一大片茂盛的草蓬，天空弥漫着乳白色雾霭，这不禁让我们想起元人汤采真所云：“山水之为物，禀造化之秀，阴阳晦冥，晴雨寒暑，朝昏昼夜，随形改步，有无穷之趣，自非胸中之壑，汪汪洋洋，如万顷波，未易摹写。”画家把山水元素植入画中，花花木木，牵绊勾连，画工画形，绘工赋色，让观者仿佛置身于山水之前，在天地之间神游梦回，颇有“天人合一”之境。这幅画既有工笔画的双钩，也有随类赋彩，体现了画家极强的色彩驾驭能力。其笔下之马，已经超越中国画的传统格局和审美规范。
眼前的雷晓宁从容淡定。亚明先生曾给他题写过一幅“形神妙绝”的书法作品，落款为：为雷晓宁大师题。对此，他轻轻一笑：“艺无涯。我称不上大师，这是师辈们对我的鼓励和鞭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