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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4月22日 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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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寨标高

  矮寨大桥——天堑变通途。

  邓林摄

  矮寨大桥施工图。

  张永健供图

  编者按

  一桥飞架,天堑变通途。2012年春,矮寨大桥正式通车。这座以“矮”命名,却成就不凡高度的大桥,跨越1000多米的湘西德夯大峡谷,一举创下四项世界纪录。

  “矮寨不矮,时代标高”。这是一座连接历史、现实和未来的桥,是一座湘西人民通往小康的幸福桥、民生桥,也是一座党心民心连心桥。

  弹指一挥间。值此矮寨大桥通车10周年之际,作家吕高安再次深入实地,采写了一篇历史文化散文。该文起底矮寨天险的前世今生,挖掘其从修建简易的路桥,到修筑“抗战生命线”盘山公路,再到建设“四个世界第一”的矮寨大桥,从封闭贫穷走向物畅其流的通达之路的机理轨迹,讴歌了党的领导和交通人的勤劳、智慧和倔强。本报特此刊登,以飨读者。

  吕高安

  地球围绕太阳公转,湘西是阳光充足、雨露丰沛之地。出吉首西行319国道20多公里,便是矮寨,堪称湘西点睛之笔。2021年6月1日,矮寨被确定为5A级景区。

  初春,我乘兴再访矮寨。登顶天门山,天台(屈原问天台)、天路(盘山公路)、天桥(矮寨大桥)、天道(德夯峡谷栈道),波澜壮阔,历史现实,尽收眼底。

  走不出的大山

  相对山上“天景”,山下苗寨显得太矮小,故名“矮寨”。光绪《乾州厅志》载:苗语称此地“轨者”,“盘旋梯磴,路绕羊肠,一将当关,万夫莫过……下有苗寨名鬼寨,轨鬼音近,苗俗畏鬼,改名矮寨。”

  这天,我们劈开荆棘,在盘山公路不远处,“挖”到一条山路。这哪是路,过悬崖,无处伸脚,唯抓住人工镂空的石壁小抓手。隔三差五挤出一段石梯,便是奇遇。过排捧村,溪上架起四块石板,三五步长,三五尺宽,这便是桥?的确是,道光年间当地富商石文魁捐资,开山劈石、尽洪荒之力修筑的。史载,这段2公里悬崖岩梯路,是劈山10多处,垒筑挡墙七八处而成。石匠坐在用绳吊的竹筐,一钎钎凿石,一箩箩运石,望顽石而兴叹。

  商旅多年,石文魁眼见弟兄和马匹摔死悬崖,洪水冲走乡亲们,他心如刀绞,攥拳痛哭,发誓倾家财修桥筑路。

  往前追溯呢?汉武帝、朱元璋等纵使千军万马,千锤万击,都改变不了关山重重,湘川难通。矮寨史上多次地震,修路架桥难于上天。石文魁修的这些简易路桥,毕竟杯水车薪。至民国,湘西苗路还是“若断若续,交互纵横,茅茨闭塞……险要之处,轻猿难攀”。

  如此,“苗不出境,汉不进峒”。汉人若涉苗区,不受欢迎,与汉人接触的苗人,也被奚落。至改革开放之初,听后生谈起出外省打工,矮寨一老者歪脖训斥:“别吹牛,老子年轻时还到过马颈坳呢。”30公里外的小镇,竟是他的诗和远方。

  史传苗祖蚩尤与黄帝,在涿鹿作战,蚩尤大败被逐西南边地。这阴影在大山久久生根。以至偏僻蛮荒,工商不兴,民不聊生,成为旧湘西的代名词。

  犹忆湘川公路

  怎么办?修建湘川公路。

  湘川公路原拟“公路剿共”。1934年底,中央红军抵湘黔边境,红二、六军团发动湘西攻势连胜,“湘鄂川黔”红色政权成立。为此,何键提出“欲靖川黔,先靖湘西”,与蒋介石围堵红军,建立西南抗日大后方的意图契合。蒋介石“钦定”湘川公路走线,由沅陵经泸溪、麻阳、乾城、矮寨、永绥至茶峒入川,凡187公里,并急电湘省“应速进行”。1936年3月工程动工,蒋特请外籍专家督修。

  我在湘西调访,当年筑路民工、征拆户主都不在了。查阅档案,征地、用工政策看似考虑百姓利益,实况出入很大。如省规的拆迁补偿标准,土屋每方丈大洋2元,瓦屋1.5元,远低于物价;地方积欠老账过多,规定三年内偿清地价绝无可能。

  历史学者尚晴告诉我,她2015年走访矮寨,90多岁事主石金香反映,“湘川公路征地正值春耕时节,苗民不愿被征者,‘官兵’便强制放干田里的水或拔掉秧苗。”故有“公路成,民脂民膏尽”之谓。

  筑路民工由近及远征用。全线路基土方工程,从乾城、永绥、保靖、古丈、永顺、凤凰等地征工39万人;石方、桥涵、水管等工程大多从它地征工。“征用”实为“抓壮丁”。你说农忙没空,他抓起就走。到了工地,哪有工棚,都睡路边,冬天垫稻草取暖,夏天被蚊虫袭击,常常干瞪眼。

  矮寨盘山公路,乃湘川公路天险之天险。路越天险,工程师常常一筹莫展,只好开“诸葛亮会”攻难关。修到山鞍,万丈深渊,山峰夹峙。大伙搜肠刮肚,终于从放牛娃的“建议”受到启发,确定“桥上有路,路上有桥”方案,建成“中国立交第一桥”。

  有悬崖峭壁,垂直440米,八九十度坡度,而水平距离不足100米。民工抡锤掌钎打炮眼,无立足处,只好挂个大竹筐,吃喝拉撒,悬空打钎,整天“窝”在竹筐。如此,工程队借助15道“回头弯”,26截几乎平行、上下重叠的路面,呈“之”字形上升。

  施工环境险恶,缺乏安全防护,生活医疗条件极差……民工受伤,砸死摔死、病死累死随时发生。

  由于工程艰巨,6公里盘山公路,2000多民工参工参战,白天炮声、锤声、打夯声响彻矮寨,夜间以竹筒盛满煤油燃烧照明,加班加点,风雨无阻,200多名精壮民工,长眠矮寨。

  湘西民工人数最多,不少来自“竿子军”发源地凤凰、泸溪、乾城。无湘不成军,无竿不成湘。第一次鸦片战争,1000“竿子军”守卫广州乌涌炮台,对阵几千英军及其坚船利炮,毫不畏惧,全部壮烈殉国。抗战时期,凤凰一县,便有3个师“竿子军”赶赴前线。

  与此同时,筑路“竿子军”在湘川公路开辟第二战场。黑黝黝、瘦精精、劲鼓鼓的苗土汉子,一个个赤膊上阵,挥汗如雨、苌弘化碧地开创筑路奇迹。1937年9月,湘川公路全线开通,与2月通车的川湘公路相连,成为衔接粤汉、湘桂铁路,通向西南大后方的唯一通道,一条源源不断的粮弹补给——“战时生命线”。

  矮寨“坡头”的映照

  修湘川公路,这样一个历史事件,兵荒马乱,没留下多少史料。我跑遍湖南文博机构,都收获不大。盘山公路文图浅薄,但实体厚重。

  蜿蜒爬山至顶,矮寨人叫“坡头”。湘川公路养护,不比修筑松气,坡头工班负责盘山公路在内的22公里“天险”。77岁老养路工杨秀元回忆,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养护全凭“四件套”:草鞋、撮箕、铁锤、钢钎。狮子庵是盘山公路起始段,弯大坡陡,事故繁多,改直施工还是打石头。“砰!”钢钎打下去,磨墨般擦掉一层皮,炮眼1米深,你说要打多久,千千万万个炮眼,需多大耐力。我们吃住在工棚,挑水翻山几公里。夏天睡门板,热气一散几小时。国家困难时期,却每人月拨45斤米,每周一顿肉吃下,劲儿更鼓。自治州100人工程队,硬是苦干一年,才把这一公里“硬骨头”啃下。

  斗转星移。从砂石路,到柏油路,到现代“网红路”,纵目盘山公路,似一圈圈彩色弹簧,又似一节节绝妙音符,路、车、人、景有机相融。豺虎狼嚎声,老牛破车声,悲绝的事故哭喊声已然远去,代之以清亮的鸟语声,“嘘嘘”的车轮声,欢歌笑语的游客声。

  司乘、游客何以喜欢打卡“网红路”?数届国际马拉松比赛何以在盘山公路举办?湘西州委办二级巡视员、州公路局原局长沈世锋现场比划说,近年来,秉承州委、州政府旨意,依托得天独厚的自然、人文景观,公路人推行新工艺新材料,以及“一线工作法”,对盘山公路持续进行提质改造、科学养护。

  在盘山公路,我迎面碰上一队养路工。头戴草帽,徒步巡路,这里看看,那里敲敲,他们不放过一个角落。领头的是55岁杨再吉,坡头工班班长,黑瘦略显老。但握他手,粗糙有力,像劳模牌。因矮寨大桥施工,盘山公路多处沉陷、开裂、塌方。杨再吉哪管危险,率员冲进暴雨整修。涵洞被堵,老杨“咕噜咕噜”潜入脏水疏通,却染一身皮肤病。

  2018年春,一块直径一丈的石头滚下山,路堵。杨再吉与人立马抬开石头。石头断裂,老杨腿上被划出15cm伤口,血流如注。他简单包扎止血,直到疏通,下午又继续干。

  是呀,矮寨“小气候”雾大雨多,霜雪冰冻多。盘山公路路窄坡长、陡峭弯急,13道锐角弯、26道急拐折,日均车流量上万台,拥堵、事故极易发生。养护工、路政队员、交警总是协同作战,一锄一铲一镐地抢修,抛撒融雪剂,设置警示牌,救援事故车辆、被困司乘。半夜三更巡逻、处理突发事故,疏堵保畅,习以为常。

  1990年代初,这里发生45人死亡的“11·3”事故,教训太深刻!交警矮寨中队随即成立,吴浩任中队长。他回忆,不管严寒酷暑,每个弯道都挺立一名交警,充当“活动红绿灯”。大货车尾气、灰尘废气、浊气、爆胎气浪随时“光顾”,可34个弟兄没一个泄气。路窄急弯处,一棵大树,几根木棒几块木板,钉上几个马钉,就是“最美岗亭”,旨在让路于民。

  江山代有盘山路,血脉相连“竿子军”。由于公路人、公安交警的长年坚守,连接川渝大西南的“咽喉”——盘山公路,人来车往,日夜不“打烊”。而且拥堵大幅减少,30年无重特大交通事故,想不到吧。

  “世界第一”差点失之交臂

  盘山公路——“中国公路奇观”头顶矮寨大桥,一座飞越天堑、拥有“四个世界第一”的桥梁。曾知否,这个2012年通车的“奇迹”,差点失之交臂。

  2004年10月,筹备包茂高速湖南吉首至茶峒段(吉茶高速)。以隧道还是桥梁方式,经过德夯大峡谷,两派争论剑拔弩张。“隧道派”先入为主,强调修隧道,绕行11公里——当时国内最长隧道,但技术老到,坛子里摸乌龟,造价成本不高。若是建一座跨峡谷1176米长桥,前无古人,且捎带出多座桥,总造价高几个亿;通车后,抗冰保畅难度、运营成本更是“未知数”。

  “桥梁派”底气更足。德夯大峡谷,岩溶发育,修隧道,肯定破坏水系,一天几十上百万方泄漏,风险大着呢。山顶住着上万老百姓,会因田地漏水,无法灌溉将被“赶”走……各种费用不低于建桥。即使勉强搞通,透水事故频发,洞灯24小时通明,车流钻隧日日多绕几公里,费时费油又感压抑,管养成本、社会成本更是“大窟窿”。

  何况,隧道破坏了亿万年地质结构,两三百万方土石方怎么处置?势必“扼杀”矮寨美景。修桥吧,这些问题基本可以克服。尤其是通车后,矮寨平添“世界级桥梁”一景,司乘“秒过”,奇趣大自然一览无余,于生态环保、旅游开发、脱贫攻坚绝对是“加分项”。

  交通运输部、省委省政府拍板选定桥梁方案。1176米悬索桥,似两根绳索,将大桥凭空挂在峡谷两岸。当时世界第一跨怎么跨?

  设计是工程的灵魂。业主、设计单位踏遍矮寨,一个个敲定桥塔、锚锭、主梁方案,勘察设计打孔,星星点点,星罗棋布。前期施工,发现不少几千上万方大溶洞。一两米的黑洞常见,不知有多深,不知多少蛇蝎潜伏其中。再阴森恐怖也要下去,察看清理,确定溶洞走向,灌浆回填。建设者一个个自告奋勇、毫不犹豫钻下去。矮寨群峰壁立,溶洞、漏斗、天坑、暗河密布,地质极其复杂,钻下去才有希望。

  说到困难,我数十次采访大桥建设者,从民工到院士,从工长到厅长,脑袋都摇得像货郎鼓。长达20公里的便道,必须在陡峭的山腰上凿开岩石,理出路基。大伙修建围栏、挡住滚石,抛开机械凿石,进行人工凿石、避免生产滚石,而且只在白天施工,顶住风雨酷暑,多流汗换取不流血。

  在完全凭空条件下,桥梁上部结构如何吊上335米呢?这是世界性难题,怎么办?“从缆车原理受到启发,发明轨索滑移法。”矮寨大桥建设指挥部原副总工张永健回忆,“著名桥梁学家、指挥部常务副指挥长陈国平,带领我们反复学习,反复推敲,反复试验,确保万无一失。几年里,我们在大桥施工,每天仿佛踩钢丝。”

  大桥两根主缆索,高差必须控制在1cm内。一根主缆6000吨,由21463根钢丝拧成,钢丝精确度控制在15000分之一内。45万套高强螺栓,螺栓误差控制在1.5mm内。不许一个螺栓掉下桥,掉下,行人车辆将被钻穿。

  事过10年,陈国平对每个细节描述,都不差分毫。我问印象最深的是什么?轨索滑移法,理论计算后,进行模型试验。2011年五一前,陈政清、上官兴等全国桥梁界一众“大咖”级专家,随交通部,省交通运输厅、高管局领导,莅临湘西。上午9点开评审会,1∶1原大尺寸试验结果未出。万一失败,岂不当场出丑?业主、设计、施工、监理单位一个个搔头晃脑,三个通宵守在试验现场。皇天不负苦心人,试验终于在早上7点成功,谢天谢地!于是,梁下无墩,工地悬空,两端向中滑移,材料、工艺先进,节省工期、节约投资,且利于施工安全、质量的世界首创的“轨索滑移法”,就这样被成功运用。一座世界级桥梁,几年施工建成,没死一个人。

  “创新之难,每天都依靠信念和意志克服。否则,矮寨大桥子虚乌有,荣获‘鲁班奖’更无可能。”马捷、陈国平、叶新平、方联民、胡建华、向建军、贺淑龙等建设者回忆当年,异口同声地表示。

  是呀!大桥悬空,建设者却是压力山大。陈国平从心肌梗塞的死亡线上“逃”了回来,第一时间是喝了杯水。随即,弟兄们每人床头置一杯水;张念来和他的“哼哈二将”杨宏、易继武施工发了“疯”;欧阳钢年过半百,天天拼在工地;盛希老母体衰,妻子患癌,硬是被抬到工地照料;左宜军带领吉首岸员工,不知克服了多少冰灾被困,山上缺水缺电缺路、网络不通的困难。

  你看到他时,他在路上;你看不到他时,路在延伸。这就是路桥人。

  枕头长蘑菇的地方

  矮寨大桥通车营运10年,当初担心的大桥管养、抗冰,无不引起社会和媒体的广泛关注。“服侍”大桥的桥隧所、收费站同驻桥西3公里山上,缺水,好不容易打出井,喝不得。

  但是,空气却拧得出水,每年秋季至次年初夏,这里电闪雷鸣,雨雾弥漫,是典型的“特效”和“仙境”。“仙境”停水停电,不发信号,柴油发电必须服从大桥,员工们只得摸黑过夜,“进口”用水,进城“蹭澡”。湿气一重,五脏受损,不少员工风湿关节痛。

  吊诡的是,员工出班几天,回到宿舍一看,枕头长出多个几厘米大的蘑菇,生机勃勃迎接你,又似摇头晃脑示威你。

  2018年初,十年一遇的暴雪,“蹭”到民工返乡过年潮中,将矮寨打造成一床四五十公分厚的“雪被”。50多公里的吉茶高速被堵20多个小时,南来北往的各种车辆,瘫成“一锅冒泡的粥”。除雪车、碎冰车、撒布车等被挡在“锅”外。

  冰冻就是命令。时任矮寨桥隧所长陈临安率员火速步行至现场救援。人工铲冰除雪的“路数”一个都不少。被堵在“锅”中的十来台大巴,被他们“吊”出,并安全护送至花垣。大桥海拔高,中午穿单衣,晚上可能披棉袄。此刻,大桥就是一块大冰。融雪剂不能沾桥面,以防腐蚀。他们只得挥舞铲子,推动滚轴,砸碎冰碴,奋力清除护栏两边积雪。任何雪坨冰块掉到桥下,都可能酿成事故。日夜苦干,19小时粒米未进,直到翌日晨7时,灾情趋缓,才回所吃口方便面。

  每一年,矮寨大桥都会三伏降魔。2019年8月,我在大桥调研,随陈临安爬上陡梯,钻入大桥索塔,去湿、除尘、检查设备运行,直至132米塔顶。索塔就是一个大蒸笼,我换口气,“咕咕咕”一喝就是三瓶水。

  爬上去(索塔),走下去(桥底),钻进去(锚室),桥隧所员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把大桥捧在手心。他们负责65公里高速公路、53座桥梁、9座隧道的管养,矮寨大桥只是其一。

  日前,我在矮寨桥隧所,听谢锴所长讲了一堆故事:樊中武、林超、杨锋、李康苗、杨小军、向上、储聪、陈奕仁、李贤、彭静如一个个远离家和亲人,却棒棒地干活,无怨无悔。

  大桥是雄伟的,更是幸运的。2013年11月3日,习近平总书记神采奕奕、兴致勃勃地考察了矮寨大桥,盛赞它是“中国的圆月亮”。习总书记随即深入10多公里外的十八洞村,与苗胞共商国是,首倡“精准扶贫”。

  “问天台”应改“颂天台”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诗意的季节。我置身矮寨大桥,看山色葱茏,听苗歌苗鼓,闻花香四溢,感清流可掬,心游万仞。

  2012年3月31日,我曾见证矮寨大桥通车典礼。大桥两岸数公里高速公路上,人声鼎沸,花红柳绿。湘西数十万百姓,自发赶来看大桥,流连忘返,久久不肯散去。大桥放行通车,只得从中午12时改推下午4时。

  大桥一通,黄金万两。在家庭村,原来12年都娶不来一个媳妇,矮寨大桥通车第三年,小村就置办了12场红喜。龙正文是吉茶高速(矮寨大桥)拆迁户,9年前他拿着10多万拆迁费,开起了农家乐,推出湘西腊肉、野菜、柴火饭,深受游客欢迎。我问年收入多少,他贤惠能干的媳妇抢答了一个6位数,开心地说,“我家这碗饭是共产党给的”。

  屹立在矮寨高崖间的问天台,三面为深不见底的山涧,只有一面与一条狭长的小道连接崖体,是被国际地质界称之为“金钉子”剖面的地质奇观。人行走其间,不免心中畏然。相传在公元前268年,楚国诗人屈原被流放到湘西之后,曾立于此台,面对着千山万壑,对天地、自然和人世等一切事物现象发问,写出了流传千古的《天问》。

  在问天台,苗族文化传承人施云生说,屈子“逢时不祥”,经过几代共产党人奋战,如今民富国强,湘西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问天台”应该改为“颂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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