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日报全媒体记者 彭雅惠

　　它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3月2日，湖南师范大学“至善楼”旁，几只麻雀“隐身”在大樟树茂密的枝叶里，面对距离不到4米的人类，丝毫不慌。

　　但它们逃不过邓学建的眼睛。“树上至少有5只。”湖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博导邓学建从事野生动物调查已经44年，能熟练识别各种鸟兽。他最近参与的一次“野调”，是刚刚结束的2021至2022年洞庭湖越冬水鸟同步调查。

　　“过去10年，我省全力摸清湖南生物多样性本底情况。”省林业局相关负责人表示，除了越冬水鸟同步调查外，我省还在3月3日第9个世界野生动植物日前夕，完成了湖南省第二次全国重点保护野生植物资源调查、湖南省第二次全国陆生野生动物资源调查等，“有点像对湖南自然界开展了一次‘人口普查’。”

　　40.4万只水鸟，怎么算出来的

　　“40.4万只水鸟，这个数据准确性达90%。”邓学建说。

　　越冬季，洞庭湖的候鸟翔集。这些警惕又善飞的水鸟，并不会乖乖等着人类点数它们，如果不能采取同步调查，就容易出现重计或者漏计。

　　在2021至2022年洞庭湖越冬水鸟同步调查正式计数前，调查人员已经开展了全面的预调查，摸清了水鸟集中栖息地，在环洞庭湖区域共设置调查样点150个，并根据调查样点大小统筹安排了足够的调查人员。

　　“启动计数后，调查人员通过科学方法选出候鸟最为集中的固定时间段，然后在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同时开展调查。”邓学建告诉记者，水鸟少的区域，一般由调查员采用望远镜目测计数；水鸟多的地方以“群”为单位，分成一个个小网格估算数量，估算多次后取平均值，“将所有样点数量汇总，就能测算出全域水鸟概数。”

　　为最大程度避免重复计数或者漏计，调查还会使用长焦相机拍照，最后将所有照片拼凑还原调查区域。调查人员从照片上估算水鸟数量。

　　最终，调查确认水鸟74种40.4万只。邓学建认为，根据多种方法计算结果和多次计数对比，误差应该不超过10%。

　　野兽山中藏，踪迹如何追

　　光影斑驳的山地，一个棕褐色的小家伙踩着散落枝叶，不急不忙地“漫步”。它看起来像鹿，却没有角；似獐，又没有长牙；颈前沿两条黑白相间的条纹一贯到底，非常显眼。

　　这是2020年夏天，红外相机在城步苗族自治县的某处山林拍下的画面。

　　“肯定是林麝。”邓学建最终确认。这种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一度被认为在湖南已经“消失”。

　　野生的兽类，活动比较隐蔽，生性害羞，发现有人类靠近就迅速逃离。“要观察到它们，放置红外相机是目前最有效的方法。”邓学建介绍，调查人员把相机固定在兽道、水源点等动物活动频繁处的树干、岩石上，尽可能多地捕捉影像。

　　在湖南省第二次全国陆生野生动物资源调查中，我省共投入了348台红外相机，悄无声息地观察，感应到动物的温度，红外相机就会自动拍照和录影。

　　红外相机最大作用是记录物种，但要相对精准计量，还得依靠人们“走线”。调查人员按1/10的比例选取被调查区域内植物最丰富的区块，划定调查路线，沿线清查陆生野生动物种类和数量，之后，再按比例推算整个被调查区域陆地动物情况。

　　“第二次全国陆生野生动物资源调查，把我省划成洞庭湖区、洞庭湖南部丘陵、幕阜山—九岭山山地、武功山西段、罗霄山山地、湘江中上游谷地、南岭北坡山地、武陵山地、沅江流域山地丘陵、湘中丘陵等十个调查单元。”省农林工业勘察设计研究总院高级工程师费冬波告诉记者，调查共记录陆生野生脊椎动物837种，其中有7个新种和52个新纪录种。

　　调查结果显示，当前，我省野生动物资源量大致保持稳定，大部分物种的种群数量波动不大，少数物种的种群数量呈上升趋势，也有小部分物种仍受到诸多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