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版:湘江周刊·悦读 上一版3  4下一版
 
版面导航

第01版
头版

第02版
奋进新征程 谱写新篇章

第03版
奋进新征程 谱写新篇章
 
标题导航
首页 | 版面导航 | 标题导航 |
2021年11月27日 星期六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郭嵩焘的性情

  孟泽

  让当时最高当局认为“颇滋物议”而至于妨碍给他立传赐谥的“所著书籍”,是郭嵩焘出使英国后发回总理衙门刊印的《使西纪程》。

  光绪三年六月,翰林院编修何金寿,奏劾郭嵩焘“有二心于英国,欲中国臣事之”,请求将《使西纪程》毁版。接下来,张佩纶奏参,不仅要求禁书,还要求撤回郭嵩焘。

  知道此事后,郭嵩焘有点想不明白,他在为反击何金寿奏劾所上的折片中说,何金寿所据为罪状者,在指摘日记中“并不得以和论”一语。《使西纪程》中确实有一段议论,说“南宋以后边患日深,而言边事者峭急褊迫,至无以自容”,“以夷狄为大忌,以和为大辱,实自南宋始”,而现在的形势与南宋不同,“西洋立国二千年,政教修明,具有本末,与辽、金崛起一时,倏盛倏衰,情形绝异”。如此,怎么能不认真讲求应付之法,怎么就一定“不得以和论”呢?

  郭嵩焘认为,办理“洋务”不当的重要表现,就是自己首先明确立场,以“玉碎瓦全”相激发,弄得没有立足的余地。观念和立场上的自我孤立,直接带来对策上的盲目。这种“主题先行”的做法,其来有自。他曾经指出,历史上的事,特别涉及国际关系时,必须“究知当日之情事”,才能有公允的理解。

  以对于历史的理性认识为前提,不再被高亢的自我中心主义所主宰,郭嵩焘因此不仅可以从流行的议论中看出“厚诬古人,贻误后世”的历史偏弊,而且可以返回实情,还原是非。

  有可靠的认知,才会有准确的判断。郭嵩焘说,办洋务必须讲道理,而且是讲全面的道理。什么是全面的道理?并不高深,只要“以之处己,以之处人,行焉而宜,施焉而当,推而放之而心理得,举而措之而天下安”就行。如果既不能“心理得”,又不能“天下安”,却人人自矜其气、自我鼓噪,这就是“妄人”了,妄人充斥的世界,情形可想而知。

  事实上,郭嵩焘出使之前的言论,被指为“不容于尧舜之世”的出使本身,已经触犯了人们的世界观和价值观。而郭嵩焘本人,对于所见分明的是非,对于自己洞若观火的判断,不免固执,尤其不能忍受为了个人“持禄固位博盛誉”而置家国大义于不顾,谋食不谋道。

  一直以来,人们认为郭嵩焘的任事能力与人格魅力远在晚清中兴诸名臣之下,他无法把自己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做得像左宗棠那样前呼后拥,做得像曾国藩那样集“功、德、言”于一身,做得像李鸿章那样左右逢源,失败的原因正在于他自己的性格。在我看来,这样的讲法似是而非。

  首先,所谓“失败”就是一个中国式的“成王败寇”标准,不足以衡量一切人,尤其不能以之衡量变革时代的人物,在一个“坏时代”,“成王败寇”的标准,尤其远离人道。

  其次,人与人的相处或共事,性格当然重要,但观念与思想同时主导着一个人的性格与人格,思想上不能相安,性格再好也无法真的相处妥帖。郭嵩焘与僧格林沁,与李湘棻、瑞麟、左宗棠等人的冲突,表面上看来是个性使然,实际上无不隐含了观念上的深刻对立。包括对于曾国藩,虽然情同手足,但他没有表现出类似刘蓉那样的尊崇,其实也在于郭嵩焘认为曾国藩“于洋务素非通晓”。其实,郭嵩焘对自己“勇于任事而轻于信人”“嫉恶太深,立言太快”以至于“一事乖方,椎心自激”的“质性之隘”,所见分明,但是,因为关乎是非,关乎家国大局,他虽屡屡告诫自己,却无法“吃一堑长一智”,让自己圆通起来。

  再次,郭嵩焘的时代,在今天的反观中,最重要的国务就是洋务,观念的突破是最重要的突破,没有观念的突破,一切所谓事功,所谓作为,只能范围在传统的价值理想之中,也无法改变一次失败接着又一次失败的悲情局面。

  (摘选自《独醒之累:郭嵩焘与晚清大变局》 孟泽 著 岳麓书社出版)

3 上一篇  下一篇 4 放大 缩小 默认
  © 版权所有 湖南日报报业集团 
copyright © 2008 VOC.COM.CN, Geo Info. All Rights Reserved
湘ICP证 湘B2-20080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