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奕

　　前些日子，我在《风从海上来》的长篇小说发布会上，透露了准备跟儿子梁亨联手创作网络小说《弹压江山》的消息。

　　作为一个传统作家，怎么会产生跟“90后”儿子联手写网络小说的想法？因为，作为一个爱好文学的父亲，把自己的文学基因传承到儿子身上也是一种梦想。

　　记得儿子梁亨小时候开口说话比其他孩子都要晚，一岁多了还不会说话，好不容易开了口，却发现他说话舌头有点大，发音含混不清。我们开始焦虑起来。于是，我们开始有意识地训练他说话发音。跟他玩词组顶针游戏，我说一个词，他必须根据我说的词组的后面那个字接上一个新词组。只要孩子不停下来，我就一直说下去。这样渐渐地他对文字的发音就比较清晰了，用词也流畅起来。

　　直到有一天，儿子高兴地从幼儿园捧了个“故事大王”的奖状回家，我又开始了对儿子持续的注意力训练。一旦儿子对我提出诉求的时候，就是我训练他的时候。我在地上画一个圈，圈里放两只蚂蚁，让他用一根草棍来阻止蚂蚁爬出这个圈儿。儿子干这事肯定是不乐意的，但是为了让我帮他买到称心的玩具或可口的食物，哭着闹着也得翘着屁股撅着个嘴坚持。最开始我让他坚持三分钟、五分钟，后来十分钟，最后可以持续三四十分钟。就这样，儿子可以在不情愿时坚持完成被动接受的任务，这就是使命感。    

　　7岁时，儿子读完了四大名著。记得小学到初中那个时间段，只要我跟他去探讨某一个历史问题，如果他碰到问题回答不上来，就会迅速去书店买几本相关的书籍回来。等他读完这几本书以后，我就发现再跟他去讨论时争辩不下去的是我了。初中时，梁亨写了他的第一部小说，那是一篇长达8000多字的科幻小说。语言流畅，故事很有想象力，逻辑关系、细节也处理得很到位。儿子高考前一年，我在房间里写我的小说，他在隔壁看书复习，几个小时家里都鸦雀无声。

　　近几年，网络文学发展得非常快。虽然作品质量良莠不齐，但因为阅读的便利性和互动性，已成为人们不可或缺的主流阅读方式。而传统文学通过纸质书传播，携带、阅读都不方便，出版的成本费用也很高。同时，传统文学的版税日趋减少，出版社对纸质书的出版也越来越谨慎。

　　这些年来，我完成了五部长篇小说的创作。《风从海上来》是我的第五部长篇小说，是我第一次尝试用传统写法创作的网络小说。这部小说写了将近70万字，在出版社印刷的话要3本厚厚的书才足以装进去。所以，我把这部“鸿篇巨制”第一次交给了网络。但是，我很清楚《风从海上来》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网络小说。网络小说是边写边发表的，边创作边跟读者互动的。读者甚至可以通过打赏来影响作品的故事情节发展和人物设定。但是，《风从海上来》却是我先写好，然后分段发布到文学平台上去的，充其量就是一本电子书。它就像是一个电视台的“录制节目”，而不是“直播节目”。

　　我确实想写一部真正意义上的网络小说。不过，以我个人现在的写作习惯，是难以实现在合同约束下日发千字。于是，我把这个想法跟在上海工作的儿子沟通了，他正好也想创作网络小说，父子俩不谋而合。儿子想写一部架空结构的中西方两大帝国合纵连横的网络小说。小说讲述的是两大帝国中的各大诸侯相互制约，争霸称雄相互冲突的故事。“90后”的想法跟我们这些传统作家相比，真是天马行空、无拘无束了。

　　没想到，我们父子俩从这部小说合作一开始，就有了冲突。首先是关于小说的名字。儿子从陆游的《诉衷情·青衫初入九重城》摘了一句“平章风月”作为小说的名字，本意是对山水风月美景的欣赏和品评。但我认为，“平章风月”有点拗口，网络小说的名字可能更需要简单直白。但儿子坚持认为这句话有美感。我争论道，这名字很容易让读者把这部小说误解成了鸳鸯蝴蝶派，以为写的都是风月之事。跟儿子再三讨论，依旧说服不了儿子。最后，为了说服他，我就在陆游的这首词里挑了“平章风月”的下一句“弹压江山”。这一句更好、更大气、更切题，一下就把我们写的中西两大帝国的争霸诸侯的合纵连横的大故事大背景破了题。小说的核心内容可以通过这个标题直接反映出来。

　　儿子小的时候，老是摸着我厚厚的小说问：“爸爸！这么厚的书，你是怎么写出来的？”我告诉他说：“你只要每天把肥硕的屁股定时移到椅子上开始写作，只要日复一日地坚持，这本厚厚的小说就会诞生。”现在，终于到了儿子梁亨移动肥硕屁股的时候了！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国家二级作家，长沙广播电视台编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