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虢安仁

　　黄慕兰，出生在湖南浏阳一个开明乡绅的家庭，父亲是谭嗣同的幕友。黄慕兰原名黄彰定，因为仰慕花木兰，就给自己改名慕兰。她一生经历传奇，陈赓说“慕兰的一生是中国革命曲折发展的反映”，郭沫若以她的经历为蓝本，塑造了长篇小说《骑士》中的女主人公金佩秋，茅盾写《蚀》时也借鉴过她的人生经历。

　　咖啡馆巧悉向叛变

　　周恩来连夜避饭店

　　在12集文献纪录片《周恩来》中，有这样一幕：周恩来边整理衣箱，边对邓颖超说：“黄慕兰来电话说，向忠发被捕叛变了，我们必须立即转移！”

　　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很多地下党员被捕，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黄慕兰被任命为中国人民革命互济总会的营救部长，与潘汉年单线联系。这期间她建立了一个重要关系，即法租界著名律师陈志皋。

　　一天，陈志皋约黄慕兰在东华咖啡馆喝咖啡，正巧碰到他的同班同学曹炳生，曹在法租界巡捕房当翻译。陈志皋问：“曹兄，最近巡捕房里有新闻吗？”曹炳生神秘兮兮地回答：“有啊。南京国民政府派人来抓了一个共产党头目，湖北人，60岁左右，镶一口金牙，酒糟鼻子，只有9个手指头，是悬赏10万块钱才抓获的。呵呵，这个家伙真不中用，一坐电椅就招供了！”黄慕兰把湖北籍贯的党中央领导人一一排队数过去，突然想到了向忠发。  

　　黄慕兰心急如焚，脸上不露声色。曹炳生闲扯了一会儿急着要走，黄慕兰当即以头痛病又犯了为由回家。回家后，她马上给住在徐家汇一家杂货店楼上的潘汉年打电话。潘立即去找康生（顾顺章叛变后一段时间中央特科工作由康生负责），康生向周恩来作了汇报。周恩来叫他马上通知党中央的李富春、蔡畅等。晚上11时左右，这些领导人都穿着西装，扮成商界大老板，大摇大摆住进了法国人开的都城饭店。

　　康生派了两个中央特科的同志装成小贩在周恩来和李富春住所附近观察，果然，凌晨1时左右，向忠发带了巡捕房巡捕直接就用钥匙打开周恩来家的门闯了进去。第二天，周恩来接见了黄慕兰，表扬她：你一上马就为党立了大奇功！

　　大律师申报刊启事

　　两伍豪智破敌阴谋

　　1931年12月，康生和潘汉年接黄慕兰去见周恩来。汽车开到外滩一座花纱布交易所楼前，下车上了三楼，外间屋子里放着几张办公桌，坐着十几个人，有的在抄表格，有的在打电话，俨然一个热闹的交易市场。

　　周恩来坐在一张写字台前，聚精会神地观看墙上显示的花纱布行情的价格升降表。他对黄慕兰说，自从顾顺章叛变后，敌人四处造谣，说自己已经叛变自首，问黄慕兰有什么好方法替他辟谣，揭穿敌人卑鄙无耻的伎俩。黄慕兰坐在书桌旁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认为可利用党内许多人熟知的他的代号和笔名“伍豪”。她拿起笔来起草了一篇稿子：“陈志皋律师代表伍豪启事：鄙人身体健康，希诸亲友勿念……”周恩来看后，当场夸她：“慕兰，你真是我们的女诸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啊。这件事就请你现去和陈志皋律师商量，看看怎么能办得既有成效又妥善无虞吧。”

　　黄慕兰拿着稿子找陈志皋商量。陈志皋为免南京国民政府追查，找到法国律师巴和。3月4日，《申报》登出了《巴和律师代表周少山紧要启事》：兹据周少山君来所声称：渠撰文投稿曾用别名“伍豪”二字，近日报载伍豪等二百四十三人脱离共党启事一则，辱劳国内外亲戚好友函电存问，惟渠伍豪之名除撰述文字外，绝未用作对外活动，是该伍豪君定另有其人……

　　这个启事既粉碎反动派造谣中伤我党中央领导的阴谋诡计，又巧妙躲过敌人追查。巴和是法国籍的律师，那时在租界是受“治外法权”保护的，南京政府不能直接对他干预。虽然后来敌人想方设法追查此事，并由此对陈志皋有所怀疑，但没有真凭实据，也就不了了之。

　　奇女子打入金融圈

　　保管库秘藏党文件

　　20世纪30年代，上海金融界共有13个信托公司，其中首屈一指的是上海通易信托公司。1935年冬，通易公司投资失败宣布破产。黄慕兰利用陈志皋的社会身份，积极争取通易信托公司调停复业，成功打入上海金融圈。

　　黄慕兰通过处理通易公司复业，扩大了自己在上海金融界的影响，结识金融界许多上层人物，为党利用金融界开展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工作，支持抗日救亡运动创造了有利条件。1938年，阿英（钱杏邨）组织“风雨书屋”，负责出版八路军驻沪办事处的抗日救亡刊物《文献》《长城画册》等。通易复业后，“风雨书屋”就隐藏在通易公司的二楼，进出都用另外的楼梯。冯雪峰经常利用“风雨书屋”与文艺界的朋友进行交流。

　　通易公司还承担了为党保管文件的任务。当时一般银行钱庄的保险箱租用条件很苛刻，要可靠的担保和预付保证金。黄慕兰以通易公司副总经理的身份签字和代付保证金，就很方便了。瞿秋白的书信、方志敏的日记以及当时中央许多重要文件都保存在通易公司的保管库中，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由阿英取出交给党中央。

　　在经济方面，通易公司作为重要的资金周转据点，对党所领导的各方面进步事业提供了资金方面的保证，起到了党的“地下金库”的作用。如1937年至1939年与社会知名人士共同支持《每日译报》；为《鲁迅全集》出版提供无限透支的资助；为于伶为首的上海剧艺社提供透支账户等。

　　2017年2月，黄慕兰逝世，享年110岁。

　　主要参考文献：

　　《黄慕兰自传》 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