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玮
动画电影《新神榜:哪吒重生》在春节档上映,使“国漫崛起”有了新的例证。
对此,相关讨论已有不少,从工业角度分析者有之,从故事内容角度分析者亦有之。我们不再把传统视为固定不变的价值和符号系统,而是把当代人的创造性注入其中,使旧文本变得愈加丰富,也使我们对当代文化和美学的认知变得更加多元。
如果说“中国动画学派”,主要还是以民族美术的传统手法再现传统和创造孤立文本的话,那么,从《大圣归来》到《新神榜:哪吒重生》的一系列传统IP改编作品则呈现出某种商业化与社交化的“文本成域”特征,显现了一种新的文艺传播生态正在到来。
哪吒作为IP:传统的正向解说
《新神榜:哪吒重生》改编自《封神榜》和《西游记》,其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哪吒”形象被极大地改写——他从古代的儿童变成了“三千年后”的飞车青年。但是,哪吒IP的精神内核与叙事序列,却没有发生质的改变:他的对手依然是“龙宫”,他的性格仍然是“叛逆”,他的基本人设始终是“少年英雄”。
这种“神不变而形变”的IP改编,从《大圣归来》到《哪吒:魔童降世》《姜子牙》,以及《白蛇:缘起》,让中国的传媒文艺走出了上个世纪末至本世纪初而常见的“戏说”或“大话”风格,为传统IP的当代延续和创新性继承开辟了一条新路。
显然,这条新路与“戏仿”“拼贴”等“后现代”老路不同。它把旧文本赋予了新的表现形态,比如哪吒传说中龙宫与陈塘关百姓之间的阶级对立,被虚拟的东海市的富人区与平民区取代;也使新的富于赛博朋克风格的都市语境,承载了旧有的个体反抗强权的叙事——这一叙事几乎是科幻小说的内核。“哪吒作为IP”很好地说明了“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也很好地说明了“太阳底下尽是新鲜事”。
哪吒作为文本:传统的关联解说
“哪吒”如果仅是一个“IP”的“重生”,还不足以称为“新的美学样态”。以动画艺术为例,它从《哪吒闹海》(1979年)到《哪吒传奇》(2003年),再到《哪吒:魔童降世》(2019年)和《新神榜:哪吒重生》(2021年),虽然作为IP内核的“我命由我不由天”没有质的变化,但文本表达的形态(如故事内容、美术风格等)却极不相同。
《新神榜:哪吒重生》的文本在叙事上的创新非常明显。一开篇,它就营造了一个“三千年后”的新语境,喀莎、苏医生等角色都是与时俱进而添加的,那个时不时出现的“元神”更是新的人物行为模式。
新的文本还是在不断更新着它的形态,并不断与其他文本产生关联,最终形成某种“文本宇宙”——封神宇宙、三国宇宙、西游宇宙、山海经宇宙,便如此诞生。每一个“宇宙”内部,都是不同文本的相互“致敬”;不同“宇宙”之间,也可以产生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