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月娥

    “抛俗累弃肮脏我心怡神旷，魂清爽魄悠扬赴死又何妨，向北望一蓑烟雨吊国丧，跪双膝两行热泪拜故乡，质本洁来还洁往……”灯光暗下，丝弦锣鼓响起，一袭白袍怆然而来。只见屈原将衣裤灌满黄沙，安详潇洒地走进汨罗江涛，选择了向死而生，也选择了灵魂随信仰漂流……湘剧《楚辞》2020年岁末在湖南地方戏曲演出中心热演，收获了观众热烈的掌声和好评如潮。这是湖南著名剧作家曹宪成继花鼓戏《桃花烟雨》之后创作的新戏——大型新编历史剧《楚辞》。

    人文关怀至上

    《桃花烟雨》和《楚辞》，一个是当代戏，一个是历史剧。但作品的精神诉求却是相似的：《桃花烟雨》所表达的民生主题与湘剧《楚辞》表达的美政思想，都是想让老百姓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民生问题成故事叙事的精神诉求，只是由于时代的不同，有的信仰终成了现实，而有的信仰只能随灵魂一起漂流。

    《桃花烟雨》以“不著一字，尽得风流”的叙事方式将重大主题落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的个体命运的悲欢上，大处布局，小处落墨，个人命运与时代命运彼此交融。以猕猴桃种植能手石青峰与龙伲珍的婚姻离合为主线，寡妇麻丽花与光棍汉麻长贵、青年女子阿雀与恋人阿牛的爱情纠葛为辅线，演绎了国家精准扶贫背景下的湘西苗寨的青年男女们一波三折的婚姻情感喜剧。《楚辞》将国家命运注解在君臣身上，楚怀王与屈原是战国时代政治大舞台上的主角，保卫国家、收复城池，让百姓安居乐业的责任和义务，让他们无法逃避时代的宿命。而他们在自觉地践行“有为” 的过程中，不自觉地履历了整体命运的社会悲剧。自夸有后羿射日之抱负的“明君”，终不能坚守初心；自诩有夸父逐日之情怀的贤臣，坚定地让灵魂随信仰漂流。在历史与现实之间，剧作家的人文关怀始终是一道烛照理想的温暖之光，无论是贫困的百姓还是位重的君臣，剧中的人物达成了特定时代背景下的某种“和解”，这种“和解”也使得作品焕发温暖的人性之光。

    诗意而唯美的表达

    舞台表演是一项综合性艺术，“写实”与“写意”是戏曲表演常用的手法，舞台的布局设计、灯光的虚实交错，唱词的优美深邃给人唯美的艺术感受。《桃花烟雨》以舞台上的戏曲精魂演绎沃土上的实干精英，艺术地诠释了中国扶贫行动的艰深及扶贫的力度与广度，语言朴实，生活气息浓郁，写实性较强。而《楚辞》的舞台画面简洁而富于诗意，故事叙述层次丰富，顺序、倒叙、插叙等多重舞台叙事交错，意象丰富，如波光粼粼的水面、红日朝霞的云天、波谲云诡的梦境、庄严诡异的巫舞，象征与隐喻色彩浓重。特别是楚王的亡魂的忏悔更添了悲剧气氛。

    剧本是戏剧的架构，思想是戏剧的灵魂。台词作为思想的重要载体，以精炼优美传情达意。《桃花烟雨》中唱词较多的方言俚语，朴实而含义深刻，十分贴近我们的生活。而《楚辞》的唱词繁复艳丽，色调丰富，一唱三叹，韵味无穷。这样的两部戏剧，足以彰显剧作家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守正创新的创作意识让曹宪成的作品既保留传统戏曲的韵味，又以全新的表现形式满足当下的人们的审美需求。无论是反映当下的精准扶贫的《桃花烟雨》，还是呈现战国乱象、彰显爱国情怀的《楚辞》，都具有湖湘特色的戏曲神韵，都充满着诗意而唯美的舞台呈现。令人深深感受着剧作家人文精神的芬芳。

    五十年磨一剑

    花鼓戏与湘剧作为湖湘本土文化领地上的两支劲旅，在娱乐形式不断更新升级的互联网时代，依旧稳占一席之地。从近年来的曹禺戏剧奖、文华奖、梅花奖等大奖获奖作品可看出，湖南戏曲在全国地位不断加强。2019年，第23届曹禺剧本奖获奖作品——花鼓戏《桃花烟雨》宣布获奖的时刻，湖南文艺界沸腾了。年逾古稀的曹宪成幽默地说自己70岁获此等大奖是“范进中举”。广播剧、电影、电视剧、戏剧……从事剧本创作50年来，曹宪成共创作发表和上演(映)各门类艺术作品100余部(集)。其作品曾先后参加过“中国艺术节”“中国戏剧节”“中国国际歌剧舞剧年”“中国京剧艺术节”。分别获得过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文化部“文华剧作奖”、中国剧协“优秀剧目奖”等诸多奖项。

    “要从事艺术创作，目标性、功利性不能太强，要耐得住寂寞，多学习经典，多体验生活，多琢磨构思，多打磨作品，只有下苦功夫，下硬功夫，才可能创作出自己满意的作品。”曹宪成说，“一部作品的好坏最终由观众作出评判，但我一直相信功到自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