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记者 肖春飞 俞菀 陆文军
打破藩篱,疾呼教育改革理想主义情怀,期待再放光芒
8月7日,钱伟长追悼会在上海举行。在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这位老人的背影融入历史。
钱伟长身材并不高大,但他的背影却让后人仰视。他的离去,让人如此的悲伤、痛楚与惆怅……
热爱科学、敬畏真理,终其一生
钱伟长逝世时,正值暑假。上海大学一个学生在博客中写道:“我曾经埋怨暑假还要留在上海,但现在,我庆幸没有离开。因为,我可以给钱校长送行。”自从7月30日钱伟长逝世后,上海大学的师生们自发回到校园吊唁,一些市民们也陆续专程前来。
在很多人眼中,钱伟长不仅是一个科学家、一个教育家,他更像一种精神寄托,一种人格表率,一种能够安抚与启示当今浮躁人心的强大力量。
“有人称钱老是‘天才’,但他从来都不承认,他总是说:无论谁,也无论有什么样的条件,要想学得好,要想搞出成就,最先和最后必不可少的都是勤奋。”钱伟长的高足、上海大学教授戴世强回忆说,“从高中开始,钱伟长就养成了‘开夜车’的习惯,在他晚年,我曾经问他:‘钱先生,你还开夜车吗?’他答道:‘还开啊,开了50多年夜车了,难改了。’”
因为热爱科学,因为敬畏真理,钱伟长一生毫不懈怠。
“什么样的人才能成为大师?他们都对祖国和人民有着深厚和真诚的感情,对国家兴亡、社会进步有着深沉的责任感,对于知识的吸收与积累也不会仅仅局限于专业,而是海纳百川、厚积而薄发。”戴世强教授说,“同时,勤奋刻苦,热爱科学、敬畏真理。”
打破藩篱,疾呼教育改革
钱伟长差点成不了科学家。1931年,钱伟长以中文、历史双科两个100分考入清华大学历史系,入学三天后,“九·一八”事件爆发,文史功底深厚的钱伟长毅然决定改学物理。
不少教育专家回顾这段历史,都感慨万千:从今天的高考制度来看,钱伟长创造了两个“不可能”:其一,当时他物理只考了5分,在今天这样的偏科生不可能考上大学;其二,物理5分,不可能转到物理系。
但是钱伟长做到了。他也因此终生都感谢当时清华大学物理系主任吴有训。当时和钱伟长一起改学物理的学生共有5个,最终只有他坚持到毕业,毕业时,他还成了物理系中成绩最好的学生之一。
当钱伟长自己成为一名教育家时,他也毫不犹豫地践行自己的人才观。
“钱老一直探寻创新人才培养新模式,避免传统教育模式未能注重学生个性发展的弊端。”上海大学常务副校长周哲玮说。
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钱伟长任教清华时,就呼吁文理同校;从1983年开始,钱伟长来到上海大学的前身上海工业大学担任校长,他提出“三制”—学分制、选课制和短学期制。这些在当时的中国,都引发了巨大的争论和反响。但时至今日,“三制”已经成为了众多高校的教学模式。
但是,钱伟长大声疾呼的教育改革,还有很多很多,老人已经看不到实施了,这是他的巨大遗憾。
理想主义情怀,期待再放光芒
“钱伟长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是一个有理想、有信念的人,一生都在为理想与信念而奋斗。”中国科学院研究生院教授李佩说。
1956年,钱伟长出任清华大学副校长、中国科学院力学研究所副所长、中国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筹委会主任等职务,处于学术生涯的巅峰。但是他随后被打成“右派”,一代科学大家,一度屈身于工厂做炉前工。
后来,获得平反的钱伟长选择到上海一所籍籍无名的大学担任校长,他终于再次有机会追求自己的理想。周哲玮说,钱伟长亲自画出了上海大学新校区的规划草图,各个学院的教学楼都是打通的,方便学生可以在课间更换教室。他甚至不顾设计师的反对,坚持女厕所面积要大于男厕所……
今天的上海大学,已跻身“211”高校。2005年7月,上海大学毕业典礼,93岁高龄的钱伟长穿着大红的校长服,颤巍巍地出现了,当时他需要人搀扶走路,口齿也不清晰。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席学生毕业典礼。
“钱老叮嘱我们,在校训‘自强不息’后面还加了一句话:‘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他大声问我们:孩子们,你们是否能记在心上?”上海大学应用数学和力学研究所博士生陈然回忆说,他还清楚记得,当时台下学生热泪长流,而台上,苍颜白发的老校长也在流泪。
老泪纵横的校长会让他的学生铭记一生。
(据新华社上海8月7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