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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建香 欧阳建华 王华玉
这件事对我鼓励最大
记者:您还记得您第一次发表作品时的情形吗?
香姐:何止记得,永远都忘不了!那是一首不成平仄的七绝。当时,我在香港工作。那期刊物寄来后,没几天就我照顾的孩子的姐姐知道了。星期六他们家来了近十来个学生。姐姐高兴地对大家说:“这就是我们家会写诗的阿姨!”同学们争相阅读。孩子的爸爸妈妈甚至比我自己还高兴。当时我想,就只有二十几个字,真有这样的影响力吗?我之所以能坚持写下去,这件事对我鼓励最大。
红尘中还有缘分拖着我,诗缘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吧
记者:我特别欣赏你诗中的“晓月晨星赚不完”一句,能说说这个神来之笔的由来么?
香姐:这实际上是以乐景写哀情。多少次残月之下、晓风之中,不知道滴落了多少汗水!谋生很不容易,睡五更起半夜是常事。
记者:您的前半生饱受苦难,很多家政工作者也发出过做家政看人脸色的感慨,但从你的诗里不太能看到怨艾、责难等情绪,更多是感恩、赞美,这是不是可以归功于文学的陶冶?
香姐:一个人不小心踩到狗屎,便骂个不停,好像脏东西跑到他嘴里去了;而另一个人面对同样的事,却可能什么都不会说,只是默默做他该做的事——很多东西是天性。我曾写过诗句“长亭纵使多风雨,点亮禅灯伴旅程”,我经历过的一切,包括不完美,对今天我的写作是无法复制的经历。像纳兰性德一样,如果不是爱情一直令他伤心痛苦,他就不会成为有宋一代以来的千古伤心词人。
记者:常听人说,“人生为何不快乐?只因未读苏东坡”。在我看来,您的坎坷身世及笑对人生的达观情怀,和苏轼有得一比,您是怎么做到的?
香姐:我在缅甸掉到江心,必死而未死,也许是红尘中还有缘分拖着我,诗缘应该就是其中之一吧。我捡回了一条命,还能学着写诗,还能和你在这里交谈,不能不说福大呵!
现在的人又忙碌又焦虑,很缺乏美的享受
记者:最近另一位“育儿嫂”在网络上走红,她的作品基调灰暗,和您的作品相比差别很大。您能根据自己的生活体验谈谈看法吗?
香姐:我不了解她,也没看过她的作品。至于你说的差别,我想应该和各自面临的环境不同有关吧。我是月嫂,服务的对象是刚出生的婴儿和刚刚分娩的产妇,我觉得此时他们的心都是最柔软的,人际关系也是最亲密的。我看到的、想到的和我写出来的,三者之间几乎没有差别。
记者:与新诗相比,古典诗词近年来很受欢迎,您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香姐:新诗我说不好!古典诗词受欢迎,是因为其本身的丰富多彩吧?不难读懂,又能给读者带来美的享受——现在的人活得又忙碌又焦虑,很缺这个。
社会需要我,我的自身价值才能得到体现
记者:您带过很多孩子,当你和孩子分别的时候,会不会难过?
香姐:我带了近百个孩子了,分别的时候都是依依不舍。一段工作快结束的前几天,我抱着孩子的时候会流泪,会忍不住多亲孩子几下。跟孩子朝夕相处,他(她)会渐渐听出我的声音,嗅出我的气息。分别后,很多孩子会不适应,家人喂奶不吃,家人抱着要哭。跟孩子产生感情了,和孩子分别的时候我会哭,这样的经历我也写进了诗里。
记者:您说月嫂生涯准备带100个孩子,现在目标接近完成了,您今后有什么打算?写作上有什么目标吗?
香姐:社会需要我,我的自身价值才能得到体现。月嫂这份工作虽然很累,但让我远离了世事纷扰,让我的内心得以平静。写作给我寂寞枯燥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快乐。我最大的欣慰,是能把自己的一生浓缩进我的诗歌里。我从未想到过会有这么多读者喜欢我写的诗,我很感恩!
记者:如果现在有三个称呼,分别是月嫂、诗人、月嫂诗人,您愿意挑选哪一个?
香姐:还是叫我月嫂吧,我喜爱这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