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美长篇小说《墨雨》研讨会名家发言选粹

国庆节前夕，由作家出版社和湖南省作家协会联合主办的《墨雨》研讨会在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举行。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张抗抗，中国作协书记处书记、作家出版社社长吴义勤，湖南省作协主席王跃文，著名评论家雷达、梁鸿鹰、李炳银、李朝全、胡平、贺绍俊、胡良桂、十年砍柴等30多人与会。专家学者就湖南作家莫美的长篇小说《墨雨》进行了广泛深入的探讨，给予了高度评价。

气息、味道与史诗品格

张抗抗：这是一本很特殊的书，书中始终有三种气息交织在一起。一是浓浓的乡土气息，把我们带入了八九十年前的乡土环境中。另一种是书墨气息，通过梅浩然这样的维系乡村结构和秩序的乡绅传递了我们的传统文化。还有一种血腥气息、暴戾之气。小说呈现了湘地山水许多诡异的气息和味道，很有意思，很成功。这部小说超越了过去的绝对主义的思维方式，非常难能可贵。《墨雨》写出了理想与蒙昧、愚钝与怯懦、文明与暴力的冲突。一个未经“启蒙”的民族，即便拥有几千年的文化传统，民族精神与道德也可能顷刻间即被割裂垮塌，不堪一击，伤痕历久难弥。这一部文学化的农民运动考察报告，暗合了历次农民起义与暴民政治的基础生态，追究“运动”为何常常逆向演进为灾难，具有凝重的史诗品格。

吴义勤：我有惊喜之感，发现了一部好作品、一个新的好作家，在文学性的营构上很有功力。对文学整体气氛的营造，对历史、革命，对人物、语言、结构的驾驭，整体上很平衡，体现了一个成熟的作家才能达到的水平。他对历史的思考，超越了那段历史。历史本身是有情感的，它的人性之痛，它付出的代价，生命和人性的代价，这是文学的最大的资源。这部作品在这些方面确实提供了非常好的经验，有它的丰富性，是一部非常厚重、非常有内涵有温度的作品，值得我们好好重视。

梁鸿鹰：这本书对历史的书写给我们提供了一些新的感受。这部小说是一种历史的再发现，真正摆脱了那种二元对立的模式，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的东西，并且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和反思，很有力量。莫美的写作非常成熟，很多细节和情节拿捏得很好。

王跃文：我曾经通过博客公开发布“不再写序，不再做推荐”。但看了《墨雨》之后，违背了自己的诺言，郑重推荐了这本书。这本书营造和传达了一种气息，或者说味道。它读来熨帖可信，首功应在其文字弥漫着80多年前南方乡村的气味。梅浩然身上的气味，淡雅而高贵。书落壳身上散发的气味，最为近百年的中国人所熟悉。猫贩子身上的气味，就是旧式中国农民的气味。这个作品里弥漫的是那个时代的真实的气味。我读《墨雨》的时候，想到的是肖洛霍夫《静静的顿河》。

艺术家的勇气、真实的质感、史诗品格

雷达：现在真正好的，让人赏心悦目、能沉醉其中的长篇小说不多。《墨雨》给我带来了很大的艺术的满足和享受，同时还带给我沉思甚至反思，牵涉到一些深刻的理论问题。这部书在中国当代文学中，非常重要，给我们提出了很多问题。我非常敬佩莫美的艺术家的勇气。小说把风俗画的浓墨重彩的描写和血雨腥风的革命场景交织在一起，意图重新审视历史，我觉得艺术家有这个权力。作者把读者带入到历史情境中的能力很好，人物刻画很成功。梅浩然的形象非常饱满，特别具有人格力量。书落壳这个人物刻画很不错。

胡平：这本书是出人意料的。上世纪20年代的农民运动好多人都熟知，但又根本不了解。我读了后首先是感动。我的感动来自于对历史重新升起的敬意。这本书让我们重拾了对历史的信心。这是一本大家都愿意讨论的作品，大家都有自己的话要说，这样的作品不多。其次，这部书写得相当坦诚，是一部面对良知的作品。作品有真实的质感，有时代气息，这个气息不是通过想象推出来的，而是通过一个陶片一个陶片拼接起来的，也令人感动，很有说服力，确实已经有了《静静的顿河》的味道。

李炳银：《墨雨》具有鲜活的生活的内质。其中的故事、人物等都有苍茫之气，看起来不是很精致，但很真实，有很充分的真实性，写得很生动，很多细节都非常好，很有气氛，很有地方特点。

人物形象的独特性与复杂性

贺绍俊：痞子形象在以往的小说中一般会以两种形象出现——美化的方式、丑化和漫画化的方式。《墨雨》的突破性意义在于，书落壳真实地反映了这类人物的复杂性。书落壳读过一些书，不能安分守己，干些偷鸡摸狗的营生，其实他的出身是农民，而且是有点文化的农民，他积极参加革命，既有出于本性，企图在革命中获益的一面，也有他的思想启蒙比一般的农民来得要容易一些的原因，他在农民运动中既有冲动盲目的一面，也有聪明机智的一面。从书落壳这样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物形象，能看出莫美对把握历史的复杂性是下了功夫的。这样的反思其实不是在责问历史，而是在警示当代。

李朝全：小说中人物的绰号起得好。给人物取外号，我看除了赵树理就是莫美了。不管是张麻子、书落壳，还是廖狗卵、猫贩子，这些绰号，都很有生活气味，很容易让人记住。人物的绰号起得好，就让人物的个性鲜明起来，这些人物的性格都很独特，很生动，容易让人记住。

胡良桂：《墨雨》塑造了一批个性鲜明，形象独特的艺术典型。特别是书落壳，是一个具有独特审美价值与典型意义的人物形象，是中国文学长廊中一个填充空白的崭新形象，在与梅浩然、张麻子、猫贩子的对比塑造中，表现出了人格的差异与精神境界的较量。这个人物，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十年砍柴：书落壳这个形象的意义在于，他这么一个败家子、边缘人会走怎样的路?书落壳这样的人很聪明，有强烈的出人头地的愿望。如果这个社会不能给这类边缘人提供出路，那么，太平天国来了他就跟太平天国走，国民党来了他就跟国民党走。这是哪个时代都要面临和解决的一个问题。

《墨雨》简介

这是一部全景式描写大革命时期农民运动的史诗作品。一场突如其来、前所未见的墨雨，把我们带入上世纪二十年代中期的杨柳镇。思想单纯、充满激情的青年学生梅思贤回家乡平安县开展农民运动。他与梅家学校校长吴有如希望杨柳镇的农民运动走在全县的前头。梅思贤的父亲、开明绅士梅浩然，梅思贤的准岳父、杨柳镇镇长张怡中(张麻子)对于平民教育、减租减息乃至平均地权等主张持支持态度，但认为应该采取和平的方式有序推进。北伐战争的胜利，极大地推进了农民运动。农民书落壳等积极参加农民运动，并逐渐取得主导权。形势的变化出人意料……

旭东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