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的快与慢

——张锡良书法讲习所见闻

张锡良(左二)在与讲习所学生交流书艺。

吕高安

书法于我，五味杂陈道不尽。但真正的甜味，是从张锡良书法讲习所开始的。

我也风风火火地练过几本碑帖，在十几次正规或山寨的书法展览中获奖，并成功组织过几次书法活动，书法头衔也不少，久而久之，在小地方和从业系统被奉为“书法名家”。我飘飘然享此“尊荣”，竟不知有汉，无论魏晋。一觉醒来，发现一二十年前与自己同时出道者，一个个成了名家，有的还占领了顶尖高地。但近距离见识了李铎、张锡良、鄢福初、龙开胜等大家的真功夫后，我明白了：所谓天赋代替不了勤奋，三脚猫功夫在书坛毕竟立不稳足根。于是，我暗自发起“狠”来，亲近碑帖，以日练多久多少张，来安慰自己的“良心”。但是，三五年过去，收获不大。我拿着习作请教张锡良先生，他支支吾吾，不置可否。

直到2013年7月，张锡良书法讲习所成立，我渴望加盟“黄埔一期”而不得。又过了一年多，讲习所第二期开学时，张先生主动邀我，我高兴极了，能成为他的弟子，说明我还有救。上第一课，老师就开宗明义：“张锡良书法讲习所讲习的是纯粹书法、专业书法、正大书法，与市场书法、势利书法、杂耍书法无关。”老师边说边郑重其事地板书七个大字：“线条是书法之魂”。

怎么训练线条质量呢?锡良老师说，你再神奇，都跳不过楷书这一关。这一关过了，其他的好办。嘱我从颜楷练起，改掉“快”法，锤炼“慢”;慢功出细活，慢是为了快。老师为我量身定做了临帖计划。我从勤礼碑练起，慢写了两个月，有点感觉了，得意洋洋地将习作挂到了讲习班的墙上。

点评会上，老师一瓢冷水泼来：怎么不像?

我答：是意临。

“对准原帖，海量精临。意临那是以后的事。”老师教导。

从此，我按图索骥，盯住颜真卿，不敢越雷池一步;从此，我闻鸡起舞，青灯黄卷，一管毛笔，一张书台，与颜真卿做起朋友。按照老师的点拨，从多宝塔、东方朔画赞、勤礼、颜家庙到自书告身、麻姑仙坛，从颜真卿的青年、中年到老年，沿着其书写轨迹，一路追摹，沿着其人生轨迹，一路追慕，感悟他的一门忠烈，平叛沙场，忠勇报国，领悟颜楷为什么那么雄强、宽博、古拙、朴茂。

慢慢地，我的线条功夫日渐加强，对书法的认识日趋加深，书写情态与从前相比简直脱胎换骨。

在这里，看不到张锡良先生的自我标榜，只有技法和知识的传授，笔法、墨法、章法、字法……锡良老师时而引经据典，时而笔墨演示。那碑帖结合、质妍相生、凝炼精当的书法，笔笔有来历，又笔笔不离张锡良。

在这里，汇聚着刘一平、崔向君、胡紫桂、伍剑、周少剑、蒋冰、夏碧波、朱杰、陈阳静、周梅松、詹利亚、朱江等湖南书坛骁将，他们与锡良老师多年志情甚笃，既是老师的高足弟子，又是讲习所助教。

在这里，有各行各业的书法学习者，这里没有浮躁势利，没有故弄玄虚。有的是孜孜求艺、师道尊严、教学互动以及全体师生对书法的虔诚和敬意。

锡良老师在教授中，诠释了书法训练快与慢的辩证法：无厘头的快不过浪费了时间、精力和笔墨纸张，且助长了浮躁之风;只有循规蹈矩，以抓铁有印、踏地留痕的作风，紧盯笔法不放手，再辅之以墨法、字法和章法，辅之博览群书，方能事半功倍。锡良老师始终强调基本功和感受力，强调书法的审美教化功能，令我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