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家应该如何“扎根人民，扎根生活”

□胡光凡

文艺的源泉是什么?是社会生活。这是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毛泽东文艺思想的一个基本原理。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重要讲话，进一步提出“人民是文艺创作的源头活水”这一命题，强调“艺术可以放飞想象的翅膀，但一定要脚踩坚实的大地。文艺创作方法有一百条、一千条，但最根本、最关键、最牢靠的办法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这些论述富于新意，很有深意，值得我们细细体味。“社会主义文艺，从本质上讲，就是人民的文艺。”既然如此，文艺家就应当是人民中的一份子，他们的天职是反映好人民的心声，做人民的孺子牛和代言人。为此，他们也就需要自觉地、无条件地深入群众，深入生活，“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心连心”，“虚心向人民学习，向生活学习，从人民的伟大实践和丰富多彩的生活中汲取营养，不断进行生活和艺术的积累，不断进行美的发现和美的创造”。这就是“扎根人民、扎根生活”的实质和要求。

一年来，我省文艺界和全国各地一样，认真贯彻习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积极参加“深入生活、扎根人民”主题实践活动，深入基层，以高度热情从事采风创作和演出，已蔚然成为风气，并涌现出一批优秀的新作品。形势十分喜人!但是，我们对习总书记重要讲话所蕴含的精神实质和精髓是不是已经领会得非常准确、深刻，贯彻得十分有力呢，我认为还不能这样说。

现在似乎有这样一种倾向：一些文艺部门热衷于采取走马看花、蜻蜓点水式的“短平快”的采风活动和举办各种名头的非正规比赛、评奖等方式，来引导文艺工作者深入生活，繁荣创作、演出;而对怎样“扎根人民、扎根生活”却往往语焉不详，停留在一般号召，缺少得力的措施和行动。换言之，有以采风取代“扎根”的潜意识(或潜台词)在。

采风当然很好，是文艺家深入生活、联系群众、从事创作的一种好方法。犹如蜜蜂飞入花丛采集花粉，可以酿造出甜美的精神“蜜汁”(好作品)。但采风与“扎根”比，在深入生活、拥抱生活、与人民群众相结合的深度、厚度和力度上，仍有很大差别。老作家玛拉沁夫参加座谈会后，深有感触地说：“总书记这次讲话不是简单地提深入生活，而是要求文艺家扎根人民、扎根生活。这个要求很高啊，要求作家把根真正扎下去，万不可用‘采风’取代!”这话可谓语重心长!

新中国成立以后，我省一代又一代成就卓著的文艺家，继承发扬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以来革命文艺和社会主义文艺的光荣传统，在深入生活、扎根人民方面创造和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大致上可以概括为以下几种方式：

一、周立波式。回到故乡，建立生活和创作根据地，同人民群众始终保持鱼水相依的亲密关系。他扎根益阳农村长达10年之久，创作出长篇杰作《山乡巨变》和许多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

二、未央式。年轻时即投身伟大时代的激流，参加血和火交织的抗美援朝战争。他的《祖国，我回来了》等不朽诗篇，正像鲁迅说的，是“用生命的一部分，或全部换来的”。

三、谭谈式。他是矿工、战士出身，并先后在冷水江和益阳市挂职多年。深厚的生活体验和积累，是其《山道弯弯》等优秀作品赖以产生的根基。

四、白诚仁式。这位川籍音乐大师，数十年如一日，走遍三湘四水，进行深度采风，从湖湘民族民间音乐汲取丰富的养料，终于创作1000多首乐曲，包括《洞庭鱼米乡》等经典之作，以致被人们称赞为“湖南民歌之父”。

五、韩少功式。他正当事业高峰期，却虚位去职，一年有6个月隐居湖南汩罗山村，晴耕雨读写小说，后来干脆回乡务农，把自己还给生活。从《马桥词典》到《日夜书》，都是他“植根于大地”收获的硕果。

六、唐浩明式。作为历史小说家，其深入“生活”的特殊方式是置身书斋，与古人打交道，与历史对话。他走进历史的时空，真切地感受历史的真实，从历史和历史人物身上开掘审美价值。《曾国藩》等长篇力作，都是这样诞生的。

这些文艺家的成就和经验告诉我们：扎根人民、扎根生活，其题中应有之义就是要跳出个人的小天地和“文化人”的小圈子，始终与自己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现实，与广大人民群众保持血肉般的联系。要把“小我”和“大我”融为一体，深切关怀国运民瘼、苍生疾苦，时刻心系人民寻梦的理想和追梦的奋斗。同时，在艺术上充分发挥独创精神，精益求精，力争把最好的精神食粮奉献给人民。实践证明，这是产生精品力作、攀登艺术高峰的根本途径，也是文艺创作和创新的一条基本规律。

湖南文艺呼唤大作品，呼唤大作家、大艺术家，这是人民的需要，时代的需要，也是湖湘文化发展的需要。树高千尺，根在大地。愿我们的文艺家全面深刻地领会和践行习总书记重要讲话的精神，在扎根人民、扎根生活这个根本的关键的问题上作出更大努力，拿出更多无愧于伟大时代和人民的优秀作品。

(作者系湖南省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原所长，湖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名誉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