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山正朝我们走来

何凤山纪念碑。

□谭仲池 朱赫

今年的5月12日下午，我们深怀敬仰之情去拜谒国际义人何凤山的陵墓。

平静而明丽的太阳光芒照耀着美丽的山峦。一棵棵绿树，枝繁叶茂;一丛丛山花，灿烂绽放。黑色大理石墓碑，梯次延伸的石阶，天空高飞的小鸟，地上爬行的蚂蚁，都以其自身鲜活的生命方式，在拥抱这座让人景仰的陵墓。耸立在墓地四周的石碑和用黄褐色片石垒成的呈半月形的石墙上，镌刻着许多犹太幸存者的回忆、思索、沉吟。所有的这一切，都已经被流动的岁月融为一体，在永恒放射和奔涌着一颗不朽灵魂的思想波浪和生命霞辉。

很多年前， 我们就参观过何凤山的纪念馆，就萌生了写何凤山的念头。因为资料有限便搁置了下来。今年正值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和我国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我们按捺不住心中创作《生命签证》的强烈欲望和激情，历时一年时间写出了这部长篇小说。在这里，我们要郑重申明的是，尽管我们从多方面寻找资料并阅读了大量关于记述纳粹迫害犹太人的书籍，但涉及何凤山办签证的文字依然很少。因此，小说的创作是极其艰难的。

我们要感谢何凤山，他为我们中国人在世界文明史上写下了“生命永恒”的光荣篇章!亦如何凤山在《我的外交生涯四十年》一书中所说：“自从奥地利被德国兼并后，恶魔希特勒对犹太人的迫害便变本加厉，奥地利犹太人的命运非常悲惨，迫害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当时美国一些宗教和慈善组织开始紧急救助犹太人，我一直与这些组织保持着密切联系，我釆用一切可能的方式，全力帮助犹太人，大量犹太人因此得以活了下来……看到犹太人的厄运，深感同情是很自然的，在人道立场上，帮助他们也是应当的。”

现定居以色列的多伦先生，谈起救命恩人何凤山，老泪纵横。他回忆说：“何凤山与我们家比较熟，他亲自把我护送回家，并对我们说，只要他还有外交官的身份，纳粹就不敢伤害我们。为了保护我们，自那以后，何凤山经常到我们家里坐一坐，看一看。”不久多伦被捕，所幸，凭借何凤山亲自办理的中国签证，最终得以获释。1939年，他逃离维也纳。

当时6岁的伯纳德，父亲莫里斯是维也纳银行职员。反犹暴行爆发后，纳粹党徒将莫里斯押送到达豪集中营。母亲史特拉凭借刚刚拿到的中国签证，送给纳粹当局查验，父亲才得以释放。随后，一家三口转往上海。现居加拿大的犹太妇女克劳蒂亚的父母凭着中国签证到达上海，她也就是在上海出生。她说当时奧地利五十余国领事馆，只有中国外交官何凤山敢于帮助他们。她对中国有着特殊的友好感情。维也纳爱乐乐团首席小提琴演奏家格林伯特，早年随父母来到上海。在上海接受音乐启蒙，学习拉小提琴。多少年后，说起这段往事，小提琴家感慨万千，他说，自己的生命与事业，全都是拜何凤山博士义举所赐。美国大名鼎鼎的亿万富翁——世界犹太人大会秘书长辛格的父母，也是何凤山义举的受益者。他含着泪水，激动地对人们说：“我父母的生命是何凤山博士救下的。他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我一定要把他介绍给全世界的人。”

1997年9月28日，何凤山在美国加州去世，享年97岁。2000年4月，以色列驻华大使海逸达感慨道：“是中华民族的古老文化接纳了犹太人。深入人心的中国儒家、道家文化，使仁爱、互助超越了民族和宗教的界限。”

2001年1月23日，以色列政府在耶路撒冷的犹太人大屠杀纪念馆举行隆重仪式，授予何凤山“国际义人” 荣誉称号。何凤山的儿子和女儿代父亲接受了荣誉证书和证章，被何凤山救助的犹太人及后裔出席了仪式。同年，联合国总部举办名为《生命签证：正义与高贵的外交官》的纪念展，在这次纪念展上，何凤山是唯一的中国外交官，展出了二战期间他拯救犹太难民的英勇事迹。

维克多·雨果曾说：“开展纪念日活动，如同点燃一支火炬。”这就是要让人类正义和平人道的圣光照耀我们“把历史变为我们自己的，让我们从历史进入永恒”。让昨天的悲剧不再重演，让正义、自由、和平、尊严永远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中。因此，当我们完成《生命签证》这部长篇小说的书稿时，我们的心情依然沉重、痛楚、酸涩，可让我们振奋激动的是，充满光辉照耀的时刻也终于来临。何凤山正朝我们走来，他依然是那样沉稳、从容，眼光如炬，脸上泛着一丝庄严而俊朗的微笑。

(谭仲池系湖南省文联主席，国家一级作家，全国文联委员;朱赫系湖南省浏阳市文化馆研究员，国家一级作家。本文选自湖南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长篇小说《生命签证》后记，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