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

——读《巫师简史》小札

□沈念

对湘西那片充满巫性和神性的土地，我向来心怀深深的敬畏之情。近读于怀岸的长篇小说《巫师简史》，我又仿佛被从另一条虚妄的小径引领而入湘西之境，躲在历史时光的暗影之处，观望那一片土地及其活着之上的人。

毫无疑问，《巫师简史》既是巫师赵天国的个人史，也是酉水河畔猫庄的兴衰史，更是湘西半个世纪变迁史的折射。小说开篇就是死亡，赵天国从神水中看到自己的人生悲剧，引出爷爷死于乱石，父亲死于仇人毒箭，“三十六岁是道坎”的巫师宿命。面对生与死，揭示的是对生命的态度，也开宗明义地袒露了于怀岸对这段湘西历史的审慎、敬畏之心。他实则想要借赵天国的“简史”传递出，每一个生命都是值得尊重的。

这个长着矮鼻梁、宽嘴巴典型猫庄面孔的巫师，决定着猫庄的命运，也在某种意义上掌握着猫庄人的生死富贵。活着，好好活着，振兴猫庄、昌盛种族，这是赵天国在内心底处发的誓言，他要对猫庄每一个人负责任。赵天国的存在是猫庄之福，对抽丁、匪患、当政者的盘剥，他挖空心思地应对，目的就是要维护这里的安宁、保全一个大宗族的血脉延续。但他良好的心愿，最终只是在宿命中毁灭。小说让人唏嘘不已的是，一个能看到自己的命运结局，能看到村庄命运的巫师，即使是面对一个不祥的征兆，总是不自量力地抵抗，总是心怀侥幸地祈祷，渴望灾难绕道而过;而当灾难真的到来之际，他又竭尽全力地去化解，把灾难带来的伤害努力降到最低限度。表面上看他是希冀建立一个完整、有效的村民自治体，实则是作者对特定历史背景下人类社会和谐共处模型化终难建立的一曲悲唱。

所谓的巫师简史，必然是湘西简史，而时代的每一次变革，所裹挟的血污、洪流，都深深地席卷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事物。每个人物都是湘西大地时过境迁的浮标，时代的变迁、历史的信息，都复合在人物身上。

这样的时代，是最坏的时代，也是最好的时代。

(《巫师简史》 于怀岸著 中国青年出版社2015年5月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