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寸山河一寸血

——王甲本将军在湘殉国记

□吕芳文

抗日战争是中国人民独立自由史册上可歌可泣的一页。值此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暨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之际，我特别怀念在湘壮烈牺牲的王甲本将军。

王甲本，1901年出生，字立基，云南省富源县人，1918年于云南讲武堂第十四期毕业。毕业后，随笵石生旅历任连长、营长、团长、旅长等职。后调任第九十八师任副师长，参加八一三淞沪抗战、宝山战役后，历任师长、副军长、七十九军中将军长。先后参加鄂西会战、三次长沙会战、常德桃源会战、支援衡阳战役等，在各个战役中身先士卒亲临前线。1944年8月8日衡阳失陷后，日本侵略军司令官冈村宁次为占领广西，打通法属印度支那，于9月1日沿湘桂铁路两侧发动进攻。王即率79军移防祁阳茅洞冲、文明铺一线，双方激烈交战。

9月5月，王甲本奉令撤往冷水滩、东安一线，于普利桥岐山街路过，我在家乡曾亲见保长吕三青、甲长吕春孟招呼王将军用午餐和在吊楼上稍事休息的情形。我同堂姐桂玉给卫兵们的水壶里盛早先准备好的凉开水。王将军临走时，给我父亲和大叔单膝下跪急切相劝：“日本鬼子杀人不眨眼，你们赶快走呀，躲到山上去，家里财产不要管了，性命要紧呀!”

将军率部离开后，我们全家随村民们快速跑上山。夜幕降临，战斗在村口打响，那是王将军的一九四师在阻击穷凶极恶的日本侵略军。只见炮弹在夜空中流星般地划过，一阵接着一阵，震耳欲聋，大人小孩慌乱一团，拼命逃向更远的杉树山、观音岭……

事后得知，9月7日，王部一九四师在东安冷水滩一线，与日军激战两昼夜。日军组织敢死队共千余人，迂回进攻七十九军军部，时王甲本身边仅有特务营两连兵力。战斗非常惨烈，手枪排全部战死，王甲本亲率副官奋勇抵抗，击毙日军数名。在搏斗中，头、背、腹、手、足均被刺破，伤痕累累，壮烈殉国，时年43岁。

一个多月过去了，冷水滩普利桥岐山街发生过的那场肉搏激战，仍令人惊心动魄。回家的人们发现，每个家庭都没有一间完好的住屋，没有一张完好的桌椅，看到的是满街道、满屋子、满池塘、满田头尸骨发臭的惨状。当时的保甲长牵头组织百姓为中国军人拾捡尸骨共计291具，枪支200多支，子弹、迫击炮、手榴弹等无数。

今年7月，我偕家人驱车沿着王甲本军长及其部众当年在湘的行军足迹，从家乡经东安唐家桥、芦洪市、鹿马桥、山口铺、井头墟，直至将军和副官吴镇科壮烈牺牲地芭蕉村和江家冲墓地，追思凭吊，并访得三代守墓人刘理谷、刘本智、刘孟江的感人事迹。

刘家孙辈刘孟江说：爷爷告诉我，当年王将军和他的副官牺牲后，全身血迹斑斑，当地百姓捐出棺材，把他俩安葬在村后的山坡上。父亲刘本智当时8岁，也见证了这一幕。文革期间，有红卫兵来掘墓，爷爷竭力制止说：“他们是打日本鬼子死的，是为了中国人，不要掘他的墓。” 此墓才免遭一劫。爷爷去世后，父亲又坚持守墓。改革开放以后，王将军的后人找到此地，对刘家和村民表示感谢。以后有云南、长沙等地热心人士自募资金修墓立碑，每年清明前来扫墓的群众络绎不绝。政府将王甲本墓列为永州市市级文物保护单位。如今，孙子刘孟江接任守墓人。70年过去了，刘理谷祖孙三代人一直为抗日烈士王甲本将军守灵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