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艺心态，风雅之举

──小记彭见明

图/张杨

手艺心态，风雅之举

──小记彭见明

彭见明

彭见明，湖南省文联名誉主席。1980年开始文学创作，著有长篇小说《将军和他的家族》《大泽》《家长》《玩古》《凤来兮》《天眼》等10部，小说、散文集《那山 那人 那狗》《野渡》《向往乐山又乐水》《走进陌生的西藏》等13部。《那山 那人 那狗》获1983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玩古》获“八五”(1991-1995)期间全国优秀长篇小说奖。

□土豆

作家彭见明的名字和小说《那山 那人 那狗》联系在一起，已经30多年了。而且这种联系，一直游荡在50后至80后这么大一个年龄层之间的文学爱好者之中。“三那”标题的句式，至今还弥漫于各种文学和非文学的文字表述中。当人们每每谈到这个文学现象，彭见明必答：“老皇历啦，没有什么看头啦。”要是还往深处说：“可惜了，要是当年我不急于图发表，跟着乡邮员跑一趟邮，这个小说可能会写得不是这个样子。”他觉得他并没有写好。

彭见明写了30年小说，出了几十本书，但是除了讲学要谈文学，无论是在圈内还是圈外，都不谈文学。他说：“对于我来说，玩文字是比较适合我、也是我喜爱的一门手艺，这门手艺就是给别人讲一个动听的、有趣的、有意思的故事，我们就是过去的说书人。因为还有人要听故事，所以就有了这个职业。千万不要以为文学有如何的伟大和重要，她并不比别的行当高明。”

我也不知道彭见明的“手艺观”是否有道理，但他确实从不以著名作家自居自恋。普通人、平常心，是彭见明的标志。1983年，彭见明进京领奖，一个人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没有接受任何媒体采访，而很多地方的获奖作者，都是当地党政文化要人迎来送往，成为当地一大盛事。

谈到“手艺”，彭见明说：“总结过去的写作，两个字：遗憾。写快了，写急了，琢磨少了，这不是优秀手艺人的作为。尤其是开始发作品时，被稿费绑架，拼命地写，要靠这个手艺养家糊口呵，我这个大家有十多口人过日子，只有我还能赚点‘轻松’钱。”对于“手艺”的尊重，彭见明现在进入了良性行走的阶段。在写了30年小说后，他转手开始恢复书法和绘画。写小说前，他在县剧团舞台美术的岗位上干过10年，这门手艺也是他的挚爱。他念初中时就是学校的墙报编辑，粉笔字写得有老师那么好。“文革”前，跟私塾先生写过4个寒暑假的毛笔字。那段美好的儿时操练，是不能忘记和丢失的。我们替他惋惜：“你还没到放下小说‘手艺’的时候呵，还能写呵。”他说：“见好就收，是明智之举呵。古来文人，无不诗书画皆通，我并没有背叛艺术，只是换一种表现方式。再说了，一个作家，写了一辈子，后人能记住你一两个篇名就很不错了。我有一种警觉，要是拿不出足以超越自己感觉和手艺的作品，说来讲去还是那几句现话，就会讨人嫌了，人最怕的是讨人嫌了还不知道，还以名人自居，占着舞台不愿下来。”

彭见明现在可以不急不缓好好做点手艺了，名利之味早已尝过，到了弥补艺术之憾的时候了。他说他为橘子洲头所书“橘洲”二字，写了52遍才出手。闭门绘画5年，才做了个小规模的展览。展览完后，半年没有出作品，用来静思得失，谋划后路。以后的原则是未经反复推敲的东西，绝不出手。彭见明说：“或许这么干仍难能登大雅，至少是没负手艺人的准则，也就对得住自己了。”有这份心，我们有理由坚信彭见明能干出漂亮的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