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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长最合适的人选”【文热心】
2014-10-21 08:08:26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文热心] [责编:彭彭] 字体:【

  “教育部长最合适的人选”

  ——“周南”故事之五

  

  上个世纪30年代的周南女学生。(本版照片均为资料照片)

  

  朱剑凡。

  本报记者 文热心

  徐特立曾评价朱剑凡:“在清朝时代,(他)就是反帝反封建的政治家和教育家,叛变了清朝皇宫的家庭,拒绝了国民党的官爵……是一个有志气的人。”朱剑凡是一个革命者,一个跨度很大的革命者。

  1、“可惜,你爸爸死得太早”

  新中国建立后,毛泽东曾感慨地对朱仲丽说:“可惜,你爸爸死得太早。要不,就当上我们的教育部长了!”

  朱剑凡确实死得太早了,1932年就因胃癌在上海辞世。由贵族、“长袍子先生”,到拥抱共产党,这是他理性的选择。

  在湖南,他的政治根基不差,与谭延闿有着分分合合的关系。朱伯深回忆说:“谭延闿自幼与先父建立世交友谊,先父曾参加过立宪派的俱乐部,与谭组织的宪友会相互呼应”。辛亥长沙反正后,建立政权刚10天,焦达峰、陈作新被杀,谭延闿做了湖南都督。朱剑凡也以为陈作新“死在谭手”,在赞扬陈的为人和才华时,发出了“实在可惜”的感慨,并认为谭这样做“使人为之寒心”。谭延闿第一次督湘时,曾邀朱剑凡主管省府教育行政,但朱婉言谢绝了,“因为他觉得接受谭的邀请,就对牺牲的陈不起”。他向谭表示,自己只搞具体的教育工作。朱伯深记得,“谭对先父办女学是很支持的……周南(等)……受到官方常年津贴,是谭第一次督湘时批准的”。1920年7月,谭又主湘政,批准周南女师改为周南女中(当时湖南还没有官立的女中),增加了常年津贴,并亲自来校召集学生讲话。尽管如此,朱剑凡在政治上绝不为谭捧场。直到谭延闿在广州追随孙中山进行国民革命,朱剑凡才与他在政治上站在一起。

  2、身兼委员、处长、局长

  1925年,在国民革命前程的感召下,朱来到广东,到谭的第二军任职。不过,只5年时间,昔日的老友毛泽东在国共合作的大背景下,已成为一颗政治新星,出现在广州的天空上——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候补执行委员、中央宣传部代理部长,而且是朱剑凡任教育干事的中央政治训练班的实际主持者之一。

  这个班挂帅的是谭延闿,实际主持者是中共党员毛泽东、李富春,是为二军及其他湘军培训入湘后的地方干部。朱伯深记得:“1925年冬,我自沪赴粤探亲度假,听先父谈当时国内反帝反封建斗争的形势,提到许多重要的观点之时,他总要添上一句:‘这是毛润之的见解,很有道理。’”

  1926年夏末,毛泽东受国民党中央组织部的委派,到湖南建立国民党省党部。1926年北伐之前,赵恒惕统治了湖南好几年,倒在北洋军阀怀抱里。他先是阻碍孙中山“北伐”,后来则反对广州革命政府,不允许国民党发展组织,可他无法阻挡共产党组织在地下蓬勃发展。因此,上个世纪20年代初,湖南先有共产党,然后才成立各级国民党。

  在湖南具有很高威望和广泛人脉关系的朱剑凡被派回长沙,担任国共合作时期的国民党市党部常务委员。北伐军攻克湖南时,全省国民党组织几乎都在共产党员参加的左派领导之下,发动工农群众支持北伐军,声势浩大。朱剑凡与徐特立、张唯一、熊瑾玎等都是长沙国民党市党部的负责人。后来,他又担任了湖南省政府委员、长沙市政筹备处处长(即市长)和市公安局局长。

  3、“马日事变”如何脱险

  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他组织了省城声讨蒋介石反革命罪行大会,担任大会主席。他还经常走上大街发表演讲,或在革命群众集会上讲话,声讨反动力量,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丑恶面目。

  “马日事变”时,朱剑凡作为国民党左派代表人物、湖南政坛的注目人士,自然是许克祥、何键要追杀的对象。许、何等明确要求“抓住朱剑凡等激进分子,剪除共党羽翼,扑灭湘省赤祸”,对他悬赏通缉,又抄了他的家,查封了周南女中。幸好潜伏于何键部一名中共秘密党员,冒着生命危险设法把两份特别通行证送给朱剑凡的助手熊雨清。朱剑凡化了装,通过层层哨卡,几经周折,才脱险到达武汉,受到李富春、蔡畅等人的接待。住在汉口原湖北督军萧耀南的大宅院里,暂时获得安全。

  4、与祖庵分道扬镳

  这时,谭延闿(字祖庵)也住在原湖北督军萧耀南公馆的二楼上。但谭已由“溶共”主席变成“分共”主席,又进一步变为“反共”主席了。朱伯深记得:“我随先父到楼上谭的书房看他,谭问‘马日事变’的情况,第一句就是‘湖南群众到哪里去了’,用了非常责难的口吻。这说明谭对群众力量是看不见和不信任的。在那些日子里,萧宅楼下先父住的左正房里,毛泽东同志却经常来谈革命战略。先父患胃病睡在床上,聆听毛泽东同志的伟论,十分钦佩,楼上楼下思想上、政治上的路线分野是非常鲜明的。”

  7月下旬,中共组织考虑朱剑凡有被反动派抓捕的危险,准备将他转移。于是,安排夏曦陪送他到庐山。朱伯深记得:“我亦随侍在侧,小舟渡鄱阳湖北驶,中流遇到飓风,幸得老舵工稳重救险,但已误了行程,没赶上南昌八一起义。夏曦同志舍舟登陆追赶南进队伍,临别时嘱咐先父设法去上海养病,等候消息。我随先父折返武昌去上海。自此先父开始了艰苦的流亡生活。”

  在“大分化”的时代,朱剑凡没有像原来心目中的旗帜谭延闿一样,彻底“右转”;也不像易培基那样,心里不满、欲求独善其身又不能,只能跟着“走一截”;而是像姜济寰那样继续“左转”,跟随了共产党。而他比姜济寰幸运的是,进入了上海中共中央的大本营。

  5、壮志未酬身先逝

  来到上海后,朱剑凡住进了公共租界里的一处中共中央秘密机关,由军委书记周恩来直接负责领导,对外不轻易启用。这个机关主要用于地下党高层干部紧急碰头开会,有时也暂时收留一些烈士遗孤和家属,提供食宿。房屋承租人为共产党员熊瑾玎,他是朱剑凡在湖南大革命中的战友,本来就关系密切。朱剑凡参加了党的地下工作,以寓所作为党组织秘密接头和会谈地点。

  毛泽东妻子杨开慧牺牲后,三个孩子岸英、岸青、岸龙也曾一度流落于大上海,处境艰难,成了缺衣少食的流浪儿。后经上海地下党组织全力寻找,几经周折,终于将孩子找到(当时毛岸龙已病死于孤儿院),送到这个秘密机关寄养,朱剑凡、朱端绶等看到面黄肌瘦的岸英、岸青,忍不住流下泪水,也情不自禁地想到他俩的父母毛泽东、杨开慧,想到笼罩在白色恐怖中的故乡长沙,百感交集。他们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毛氏兄弟的生活起居,直到数月后组织上将岸英兄弟安排到牧师董健吾处。

  过度的辛劳损害了朱剑凡本来就病弱的身体,1932年他病逝时年仅50岁。

  朱剑凡鼓励子女从事革命活动,自己亦曾提出入党要求。1971年11月,李维汉写信告诉朱氏兄妹:“那时党内许多同志也都回到上海(中央所在地),谈及剑老时,对他有好评。那时间我和他往来,他曾提出申请入党的问题,我表示他的愿望很好,可以向中央转达,同时希望他多看点马列主义书籍和我们党的宣传刊物(我给他看过党的刊物),考虑成熟,再正式提出申请,不幸他不久和我们永别了。”李维汉还说过,朱剑凡入党是完全合条件的,但党也考虑过,他留在党外所起的作用会更好些。

  6、遗骨迁入八宝山

  朱剑凡最后的位置是八宝山革命公墓。这说明,中国共产党已把他作为自己人。

  朱剑凡1932年春末去世后,其生前好友张唯一、董维健、戴晓云主持丧事,将其安葬在上海公墓。日寇占领上海,强将上海公墓铲平改筑机场,幸得周南的学生周砥闻讯将朱剑凡的遗骨移厝附近庙行。

  1953年,经党组织批准,朱剑凡的遗骨运到北京,与夫人魏氏遗体一起葬入八宝山革命公墓。徐特立为之书立墓碑。墓志铭则是朱剑凡生前好友——政务院副秘书长兼周恩来总理办公室主任张唯一所作,由熊瑾玎书写。铭曰:“树植女校,肇公之业,拥护革命,竞公之节。全公业者,有夫人之懿德;成公志者,已寄于望嗣哲;物化歇墟,魂萦新国,公之精神其不灭。”

  1967年,一些不懂历史的“小将”想去八宝山刨掉朱剑凡的坟墓。熊瑾玎闻讯后极力劝说,告诉他们:朱剑凡一贯拥护党,生前是毛主席的知交,他的坟动不得!朱剑凡也就长眠八宝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