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盛宴”

　　□王珉

　　乍暖还寒的天气，依旧有些清冷，外婆家院落中的第一朵花蕾，却已悄然绽放。暗自欣喜，“食春”的季节又来临了。几场春雨过后，花瓣渐落，对它们而言，迎春、闹春的使命即将结束，它们又将回归土里，等待下一轮的重生，然而有些花却得到了外婆的眷顾，长久地留存在我的心间。

　　孩提时，临到春日，我的心情就会雀跃起来。因为，外婆又要用她那一双巧手，烹制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花肴。

　　漫漫春日，山坡上成片的杜鹃花在眼前绵延。杜外婆采来杜鹃花，放在太阳下晒，半干时用瓦罐装起来，一层糖，一层花，装满后将瓦罐密封，放阴凉处。一个月后，便是味道绝佳的花卤了。外婆还将杜鹃花腌制成果脯，吃起来酸甜绵软，回味无穷。

　　外婆经常去山里采一些可食用的野花，入锅一炸，撒上些糖粉，用细竹枝串起来。我们几个孩子把这称作“香炸花团”，味道酥脆，香气四溢。令我们口水直流的还有“鲜花圆子”。把豆腐磨细，加入鲜花，做成馅，然后包成圆子，下锅煮熟。此外，外婆还常采些苦刺花和槐花，用开水去掉苦味，炒成菜，或酿成花蜜。外婆用她的巧手，给孩子们的日常伙食抹上了“蜜”。

　　有次到苏浙一带出差，当地同行带我们到一家高级餐厅品“全花宴”。吃完后，我颇为失望。价钱高得离谱，味道却比外婆做得差了一大截。回家后，和她老人家说起此事，夸外婆永远站在时代前端，引领潮流。可不是，外婆20年前就开始吃花宴了，人家现在才流行。外婆却笑言：那时哪里懂什么时尚养生?只是担心我们几个孩们长身体饿肚子，于是千方百计变换花样烹饪。哪知现在生活好了，现代人反而喜欢品尝花花草草。

　　人生，亦如食春花。人总是在苛求完满，就像我们总是期待着来年，能品尝到外婆亲手烹制的春花“盛宴”，每一口，似乎都积蓄着春天的完满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