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侗乡组章【陈惠芳】
2014-01-21 09:33:13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陈惠芳] [责编:黄晓辉] 字体:【

  侗乡组章

  陈惠芳

  

  神奇、古朴、美丽、宁静的侗乡,可以用梦拉近,可以用心拉近,更可以用脚步拉近。

  深秋时节,我们来到通道侗族自治县,走进芋头、横岭、坪坦古侗寨,领略皇都侗文化村,爬上万佛山,检拾龙底河,参观通道转兵旧址,品赏合拢宴……

  美酒一样的风情,风情一样的美酒,侗乡人、风情、美酒合奏和谐曲。

  醉在侗乡,醒在侗乡。侗乡远了,又近了。侗乡近了,又远了。

  特书《侗乡组章》,记之。

  芋头古侗寨

  我寻找的正是一只远古的芋头。它香了千百年,应该让我尝一口。

  竹,长在山里,是深蓝的吸管。

  竹,长在手里,是空灵的芦笙。

  竹,长在嘴里,是散淡的美酒。

  高扬的芦笙,吃进去的是清爽的山风,吹出来的是清爽的音乐。芦笙端口插着青翠的树枝,摇曳着侗乡的风情。

  我端起一竹筒美酒,一饮而尽,醉入寨门。

  醉眼蒙眬。

  这一片、那一片乌亮的屋顶,是不是深山的乌篷船?

  这一只、那一支火红的火烈鸟,是不是鸣唱的火把?

  上了年纪的妇人微微地笑着,在山坡,在街边,在被日月筛选了一万遍的侗寨,像淡定的高手,随意拨弄生命的珠子,将下沉的夕阳当成上升的太阳。

  品了。滋味深邃。

  横岭合拢宴

  岭合拢,就是山脉。

  桥合拢,就是彩虹。

  心合拢,就是情意。

  酒合拢,就是朦胧。

  走过一岭又一岭,走过一桥又一桥。

  岭,横竖都是岭。桥,高低都是桥。

  深秋的侗乡,风雨桥暂时没有风雨,只有酒酿制的阳光。

  酒廊,画廊。浓烈的乡情,沿着横岭桥一线摆开。

  清朗的河水,左一声“呀罗耶”,右一声“嗦拜”,悠然而去。

  一碗又一碗,满眼波光粼粼。

  踏歌而行,韵脚飞溅。

  坪坦古侗寨

  省略了很多的艰辛,破折了很多的暮色,注解了很多的风雨,延伸了很多的梦想。

  古老的侗寨。是沧桑而坚忍的逗号。

  年迈的母亲站在寨口,迎接我。用歌声。

  年轻的母亲站在桥头,送别我。用歌声。

  所有的感动不用说出。风代替我留下。我要吹拂你的青丝与白发。

  母亲!没有生育我的,也是母亲。没有呵护我的,也是母亲。

  母亲排列在那里,是一首古典的诗。

  母亲旋转在那里,是一首婉约的词。

  皇都侗文化村

  芸芸众生,从普修桥过去,又从普修桥回来。

  云不用踱步。它散落雨丝,将天空渲染成漏斗。

  树不用踱步。它扎紧腰带,将脚印刻入黑暗中。

  侗族人将普修桥当成一把躺倒的芦笙,日夜吹唱。

  侗寨深了,浅了。深深浅浅,是喝完又添满的酒筒。

  鱼儿结伴而行。被割去的庄稼,留下脚跟,准备穿越冬天。

  从起点到起点,从终点到终点。一个小圆,一个大圆。

  谁披挂着侗锦,登上石阶?

  丹霞万佛山

  层层叠叠,层出不穷。

  这么多大拇指翘起来,这么多小拇指翘起来。

  我是唯一的食指。

  我贪食,我要食用所有的丹霞,所有的红与绿。

  亿万年前的海底,一旦露出真相,便一鸣惊人。

  挺立,坚硬!这些藏在海底的男人。那些美人鱼呢?

  下沉,上升,都是如此惊险。修路的人,比路更曲折。

  那条被废弃的路,紧紧地依靠在新路的身旁。

  这是一对形影相随的父子。

  雾中,明亮的是游动的心。

  捡拾龙底河

  龙底河畔,寨水一方。

  漂流的人群已经远去。剪影被山鸟啄成了丝带。

  接近冬天,河水不会收拢冰凉。

  野炊。野性出自烧烤,出自嚎叫。饥肠辘辘,瞬间被填充。

  我要啃食奇怪的石头,消化。

  被石笋打动,却搬不走。被石寨打动,却进不去。

  我踏着一滩碎石行走,寻找。

  河床的清水里为何泛着黄色的光?

  这是一道什么样的指令,让我搬起沉重的斑斓?

  一块黄石,一块露出青玉质地的黄石,扛上肩头。

  我要孵化这块黄石。孵不出青玉,也要孵出诗歌。

  恭城书院

  一本书,边读边写,边写边读。

  搁下。收笔。闭目。沉思。

  满纸都是血泪。一半流进湘江,一半流进脑海。

  沉寂的书院,没有一个读书人,只有冷却后的战火。

  十九级石阶通向庭院,庭院之外是长征万里。

  韶山冲走出来的石三伢子,石破天惊,劈开一条通道。

  通道转兵,通道转运。

  书还在读,书还在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