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喜剧：只言人间荒谬 不论孰是孰非

　　□刘英杰

　　2013年的岁末影坛，冯小刚又着实火了一把。冯小刚执导的《私人订制》上映10天票房已突破5亿元，但有关影片的评价却引来诸多争议，不时有影评人抛出恶评。对此，冯小刚终于发声，他连发7条微博，在高调肯定《私人订制》的同时，还激烈炮轰影评人，引发强烈质疑。

　　1997年的《甲方乙方》是开山经典，而2013年的《私人订制》，同样是造梦，从观众的反应来看，却像是重复自己，拾自己牙慧。无论王朔，还是冯小刚，《甲方乙方》之所以让很多人津津乐道，还是因为它是原创，至少在大陆电影里，它是头一遭玩梦想成真的创意。1997年的片子，现在看来，虽然画面比不上现今任何一部喜剧电影的视效，但开场故事便相当精彩，里边的场景有些《三毛从军记》的那种黑色幽默，片中传递的道理很足，小到家庭，大到哲学层面的人生理想，也可谓异彩纷呈，但无一例外都接地气。

　　再看《私人订制》，模式还是那个帮人实现梦想的模式，好梦一日游变成了好梦实现为止。影片是想给所有非权非贵的普通老百姓来一次好梦一日游，满足他们对贪官的痛恨，满足他们对一日变土豪的憧憬。台词设计承接了王朔和冯小刚一贯的京味儿幽默，演员表演起来也是驾轻就熟，这本就是冯氏幽默最擅长的部分，因而也最出彩。个人认为戏谑和讽刺才是冯氏喜剧的精髓，看他的电影犹如听相声般过瘾。但尽管“味道”还是熟悉的味道，只是还差最后一点无以言表的劲儿，使得本片更加有种笨拙的、刻意为之的幽默。特别是剧情设置里那些会所、豪宅、豪车，让人物的梦想实现变得非常简单，只要花钱就行了。宋丹丹这贵族范儿从很早以前就在冯导的书里看到过，变成剧情后一点不觉得有趣，似乎只是完成了王朔和冯小刚自己的梦想，自己的订制。

　　与最近受追捧的某些国产片相比，冯氏喜剧作品的优雅与品位是明显摆在那里的。与那些电影工业的淘金者相比，冯小刚与王朔的作品不煽情、不粗俗、不恶搞，从一定意义上提供了一种对现世众生的观照与悲悯。虽然仅是部搞笑的贺岁片，仍难掩其直面现实的锐气。从这一点来讲，《私人订制》根本不迎合观众的思维和价值取向，故事只是为了完成对现实的多重批判本身。观者喜欢不喜欢，情节是否适合世俗审美，无所谓。

　　值得一提的是本片的故事结构，三段式的故事结构，是一种中国数千年以来一贯的传统叙事结构的当代转化。不知道是不是王朔迷恋古典笔记小说的缘故，无论鬼狐神佛还是魑魅魍魉，都带着各自的欲望，统统化作了人形来到人间，分布在每个故事之中。将电影中这些人的欲望化做《聊斋》中的鬼狐，其实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电影的叙事思路也很有点像《三言两拍》：“只言人间荒谬，不论孰是孰非;佛心道义，用心良苦。”这样的叙事结构以及手法不是纯西方的或者后现代的，只是略微相似而已，归根结底还是一种对东方叙事传统的一种当代书写。

　　无论如何，从1997年到2013年，如果影片单纯依靠东拼西凑的段子，似是而非的道具以及莫名其妙的对白来造梦，已经很难打动观众。最后道歉的段落，有葛优一句“我有一辆车”的黑色幽默，应该算是本片最大的败笔，远远不如《甲方乙方》里最后一句台词“1997年过去了，我很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