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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我心中的那个他
口述/祝美玉 整理/蒋献辉
“叔叔,网上通知书下来了,我被中山大学录取!”我高兴地第一个给他打电话。他在电话那头连连说道:“好啊好啊!丫头,祝贺你呀!”
记得初次见面,是在桑植一中。一天,班主任通知我到校长办公室去一趟。几个陌生人在等着,有个穿军装的人在其中。我一进去,他们的目光便齐刷刷盯住我。我胆怯地低着头,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隐隐感觉,事情好像与我有关。那是2007年9月,我13岁,刚刚升初二。
我的家在偏僻的沙塔坪乡村,父亲患着严重的乙肝,长年不能下地干重活。生活的重担几乎全压在母亲的肩上。家里还有一个小弟,也在上学了。我的成绩从小就很好,所以有机会到全县最好的学校读书。九年义务制教育免费,可每月伙食费却为难了父母。
校长告诉我,刚送走的客人是县团委的,那穿军装的,将和我结成帮扶对子,每年给我800元钱。可惜我当时太混,竟没有记清援助人的面貌,只听说是桑植消防大队的于卫军大队长,调来不过两个月。
一晃一年就过了。快升高中,我几乎忘记帮扶的事。班主任有天和我聊天,“美玉,去年那个援助你的干部,调到武陵源去了。你不妨给他写封信,汇报这一年来你的成绩。”我那时也单纯,不知道老师这话背后的深意,马上就在作业本上写信。没过多久得到了回音。这是一个军人粗犷的字迹,鼓励我要好好读书,援助随后汇来。后来断断续续去过不少信,他几乎每次都会回信,我都精心珍藏着。
第二次见面,是我上高二时。这次是在班主任办公室,他借出差特意来看望我。这时我突然失去了应有的拘谨和矜持,大胆地从侧面端详他,是一个威武的中年军人。他送我一个小巧的手机,说道:“丫头,以后就不用写信了,有困难好方便随时联络!”随后,他带我逛书店,买学习资料,我们像一对父女,在新华书店徜徉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有了电话,联系也方便多了。有时候我只顾学习,好久没联系,他就会打电话过来问候。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有时候不觉会露出撒娇的语气:“我很忙很忙啊!”我应该称呼他叔叔,可我从来没有当面叫过他。
人生最紧张的时刻终于过去。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父亲却加病了,需要到长沙去接受治疗。高考一结束,他便给我来电话,问我考得怎么样。得悉父亲的病况,他马上汇来1000元,安慰我别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眼眶有些涩,终于忍不住啜泣起来。人在命运最艰难的时候,一句极其简单的问候,是莫大的鼓励和支撑。
焦急等待录取通知的时候,他接我来武陵源散心,还给我找了一份暑期工。吃住在他家里,不知不觉中成为他家庭的一分子。我直接称呼他叔叔,他爱人为娅娅,他儿子为弟弟,再也没有生分的感觉。在夜里,有时候我睡不着时就想,5年了,如果没有他无私的支持,我说不定早已辍学,消失在人海茫茫的打工大军中去了。是的,我恐怕这一辈子都离不开这份没有血缘的亲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