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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家园的重建
——杨林长诗《春夏秋冬》品读
黄曙辉
一首优秀的诗歌,当诗人写出后,能够给读者最大的享受,或者说,也总是能够让它在与读者的互动里最大限度地意义增殖。这也是我为什么对《春夏秋冬》要给予充分肯定的理由,因为,当我反复阅读之后,这首1500余行的长诗,给予了我太多的“意义增殖”。理查德·威尔伯曾经说过,“一个圆通的读者不但知道诗的内容,而且知道这些内容背后的意义。(《读诗的艺术》)”海德格尔说“诗歌不是‘词语的艺术’”,那么诗歌是什么艺术?在这里,我是否可以这样补充:诗歌是“灵魂泄露的艺术”?我想,这也许是可以的吧?克莱采在他的论诗之作《田园诗》里就很坚决地表达了这样的信念:“真正的诗不在词汇里/而在思想表达的形象中”。读《春夏秋冬》给我一个突出的感觉就是,诗人自始至终围绕着精神的家园在转悠,他其实一直就是以“两栖人”的身份,试图构建一个崭新的灵魂家园,这样,就让他的诗歌多了另外一种意义,多了另外一种不可多得的可能性与价值。
杨林是一个侗族诗人,来自湖南西部的怀化。他和大多数诗人一样,从农村走进城市,开始了“两栖人”的生活,同样地,他也为自己与这个社会和时代的适应所遭遇的种种感到茫然。作为新乡土诗派的重要诗人之一,杨林在这部长诗中,可以说最大限度地体现了他作为新乡土诗人文化寻根的热忱与执着。每一个人的灵魂其实都是有一个巢穴的,就像加斯东·巴斯拉所说的那样,“在放松地沉思和梦想的灵魂中,一种广阔性似乎为广阔性的形象做好了准备。精神反复地看见种种对象。灵魂在某个对象中找到了广阔性的巢”,这样一来,“广阔性”“这个词对诗人来说最自然地标志着内心空间的无限性。”(《空间的诗学》)这里,我们也可以从杨林这部长诗里找到最有说服力的注脚。整个一部《春夏秋冬》,既是诗人的一部生活史爱情史,也是诗人的一部寻根史灵魂史,甚至还可以说是一部气象史和诗歌史。在诗中,诗人为我们构筑了一个灵魂的家园,那个家园既是诗人现实生活中的故乡,但更是诗人灵魂深处一个理想的圣地。
或者,百感交集/我在预想中,带着家乡/远走高飞/离开阴霾和寒冷/我有百倍的信心/和虔诚的力量,在逃亡的路途/播种家园和幸福/我让根部,蓄满低沉的水/和流动的声音/我藐视一切苦难和死亡/我把双脚踩进泥土/感受扎实的过程——《谷雨》
这样的诗句,就有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对于故土的深厚感情,读之,足可以让人心颤。诗人每每遇到难题的时候,就会想起故乡,那样就可以得到精神的慰藉:“每夜潜入故乡的梦/温习陌生的方言/放飞悬浮的灵魂”。家园在诗人的心中,“已成为一块心病”,这样的病不是病,其实正好相反,是可以医治诗人灵魂的良药,诗人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一旦精神浮躁,只要回到家乡,所有的病症就将消失。
喊着故乡/灵魂已经原路返回/身体空荡,抽干盐分的水/浮肿虚荣,躲闪目光/过着慌乱的生活/回避一个女人的唾弃/反复掂量,那些重复的词/能否回到最初的起点/把自己遗忘/把虚拟的世界遗忘/回到自己的内心——《鹊始巢》
鹊始巢,诗人的灵魂何尝不是如此?这里,生命、爱情、灵魂,等等一切的一切,只要回到故园,就都找到了可以安睡的巢穴,从此不再漂浮游移,仿佛无根的萍草。
我们无需例举更多的诗句,即使窥一斑,也可以见到了全貌。诗人以深情的诗句,为我们重建的这个灵魂家园,就是我们真正的理想国。在这样的家园,我们还会浮躁不安,还会精神恍惚,还会尔虞我诈吗?不会,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我们没有理由心生邪念,只有诗意地栖居。
《春夏秋冬》是一首结构巧妙完美,语言精致朴素,主题突出,思想深刻的好诗。不同的读者完全可能从这首丰富的诗歌中读出不同的效果,我想,我们还可以从其它的角度进行分析,为这一部好诗作出更多的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