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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阳梯田
王克英
壮观诗意的元阳梯田。 王克英 摄
元阳离昆明约300来公里,境内全是崇山峻岭,山山岭岭遍布形式各异的梯田,其气势之磅礴,面积之广阔,堪称世界一绝。世代居住在这里的以哈尼族为主的山地居民,休养生息,默默耕耘,过着宁静的田园生活。
元阳被外界知晓,是由于这里的梯田。
上世纪80年代,一批中外摄影家用镜头把元阳梯田推出了中国,推向了世界,因而使这片神奇的土地让中外摄影爱好者梦寐以求。尤其是入冬以后,这里有放水浸田的习俗,田中无稻谷,梯田呈水平面层层透亮,闪现出银白色的光芒;田埂线条清晰可见,弯曲有序,从而凸显出梯田婀娜曲折的轮廓。春节前后由于大雾弥漫,更是经常可见变幻莫测的云海;而元宵前后,野樱花、野木棉花、野桃花和棠梨花把整个山头染成红一片白一片,绚丽非常,极为壮观。因此,每年的冬春二季,中外摄影爱好者蜂拥而来,成就了多年的元阳梯田摄影热。
在当地人的指点下,隆冬时节,我走进了元阳,用镜头记录下如诗如画的元阳梯田,近距离去感受那大地的艺术。
赶到元阳,虽然才下午4时许,但大雾笼罩,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浊云。粘湿而冷酷的寒雾弥漫于整个山谷。为了找到一个在日出时拍摄梯田的好机位,我次日起了个大早,驱车赶往30多公里外的多依树。沿着蜿蜒曲折的盘山路行驶了一个多小时,离目的地大概还有10来公里,山路旁早已停靠了一长串的各种车辆,整个山区被云雾掩映得扑朔迷离。平日汽车在行驶时那刺眼的远光灯,这时也显得暗淡无力。我们只得下车靠着打火机和便携小电筒的微弱亮光,高一脚低一脚地徒步行走。忽然,起风了,雾海慢速滚动起来。这时候,才隐隐约约看到漆黑的路上行走的全是背着大小摄影包,扛着脚架的摄影发烧友。好不容易赶到多依树拍摄点的山坡,从上到下,只要能站住脚的地方早已被先来者捷足先登了,我们在云山雾海中深一脚浅一脚地随着人流走下路基,寻找能够撑起脚架的立足之地。然后,在黑暗与寒冷中静静地等待曙光的到来……
一会儿,东方开始泛白,层层叠叠的梯田开始在晨曦中若隐若现,波光粼粼,宛若一幅极其淡雅的水墨画。天慢慢亮散开来,晨光穿破云层直泻在梯田上,像万级银梯,依着山势,从山脚一直延伸到山顶,远远望过去,就像一幅水印木刻版画。突然,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太阳呈逆光角度驱散晨雾,层层梯田渐渐染上金黄,随着太阳的升高而不断变幻,金灿灿,亮闪闪,流光溢彩,如诗如画,如梦如幻,让人目不暇接。这时候,人山人海的拍摄点上,除了此起彼落的“咔嚓”“咔嚓”声,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太阳出来了,但雾并没有散尽,水汽蒸腾 ,雾霭好像给它们披上一层薄薄的轻纱。不相识的摄友们开始闲聊,相互交流摄技,探讨各自的“长枪短炮”,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
为了拍摄日落时梯田美景,下午,我们去了老虎嘴。
日落时的元阳梯田,同样让人震撼。站在高高的老虎嘴上俯视,参差错落在千壑万岭的梯田尽收眼底。极目远眺,云雾、阳光、彩霞,五彩斑斓。层层梯田与云海、森林、村庄组成一幅奇妙的图画。老虎嘴因地势高、坡度大,俯拍的梯田立体感强,颜色的层次感也很强烈,特别有航拍的感觉。离视线较近的梯田当然是最引人注目的。日落时,夕阳、晚霞、天空全都倒影在梯田里,千山万壑如诗如画。随着夕阳余晖的逐渐散去,光线变暗,梯田也变幻出绮丽的色彩。而离视线最远处的那一片,则是云海缠绕,宛如仙境。面对这瞬息万变,梦幻般的美景,我乐此不疲,不停地摁下相机的快门……
透过相机的取景框,看着那水平如镜的梯田从座座山头层层延展下来,交汇成万顷良田,我仿佛进入了一个静谧的史前世界,感受到了一种原始的荒原之美。
我曾多次去过阡陌纵横,线条流畅的湖南紫鹊界梯田,也曾用相机记录过连绵起伏,辗转蜿蜒如龙脊一般的广西龙胜梯田,现在我正面对着被称为“大地雕塑”的元阳梯田,虽然它们地域各异,但行云流水般的线条,酣畅淋漓的韵律,鬼斧神工的造型,如诗如画的意境,都曾使我无数次地因惊叹和震撼而流连忘返。
为了生存,世代居住在偏僻山区的苗、瑶、侗、壮、哈尼、汉等多个民族的先民们,在雄浑磅礴的山体上随山势地形变化而垦殖,并引来山泉灌溉。他们在创造物质文明的同时,努力追求一种与自然的和谐。他们不是挖山不止,而是因地制宜,不是征服自然,而是善待自然。既满足了生存的需要,又保护了山区生态系统,雕塑了壮美的大地文化艺术,完美地演绎出人与自然互促互补、天人合一的人文精神。
我在再次摁下快门的那一瞬间,感受到的已经不再是梯田的形式美,它的壮美、它的平衡、它的多样与统一,正是一代又一代的中华儿女亲近自然、顺应自然、善待自然,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内在美。这是先人们留下的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而这,不正是今天“建设生态文明”所需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