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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灵
□谢丽芳
记事起就喜欢掏坑挖洞,然后呆着等蚂蚁爬进去。稍微长大就又跑到菜地将辣椒苗斜切下来安插到西红柿的茎上,后来整天想着的就是去荒山探矿或者洞穴挖宝,并将一些想象的东西勾画成连环画和同学偷偷在课桌下传递。长大成人,时过境迁,这才明白,孩提时的经验直接影响到了我的后来。因对虫子有兴趣,上世纪70年代末我曾一度沉湎在科普美术创作中。于是拜访生物系的教授,与祁阳县农科所的技术员一道去到田里用显微镜观察赤眼蜂的孵化过程。一摞一摞的农业科技的书,还有法布尔的《昆虫记》……直到上世纪80年代看到美国女生物学家雷切尔·卡森的《寂静的春天》一书。卡森惊世骇俗的关于农药危害环境、危害生命的预言让我震惊。接着是阿尔贝特·史怀泽的《敬畏生命》。史怀泽认为人的存在不是孤立的,它有赖于其他生命和整个世界的和谐,因而任何生命都有价值。
当生命意识的存在成为自己思维的逻辑起点,它明显地影响到了我对很多事情的态度,尤其是对人,以及自己的艺术创作。多年来,我和先生一直在西部的一些省份,包括西藏、云南、贵州、内蒙、陕西、四川以及湖南湘西等边缘农村地区奔波。后来又走进女子监狱,指导犯人进行油画创作。我们还跑到福利院带着智障儿童画画。期间忙活的事主要分为三部分:第一,调查当地各民族的民间美术并将其转换成课程资源,引进小学美术教学课堂;其二是对老祖先凿刻或绘制在山崖岩壁上的图画的考察;其三,则是对那些居住在偏远地区的儿童自由涂画在地上、石头或是屋墙地脚的绘画的收集。究其结果,艰辛、刺激、喜悦和收获并置。就认知而言,更坚定了我对生命的看法。
在对民间美术的调查中我们发现,许多具有图腾意义的图式实际是人们对生殖对生命的崇拜,其间始终贯穿着人类求生存、求繁衍的生命意识。岩画作为原始人类文化的遗存,就目前世界所发现的岩画中大都会有动物和其他物种图式的存在。此外,我以为,原生态儿童绘画所呈现出的则是人类早期生命的一种律动,否则也就不会有世界各地基本相似的儿童绘画行为和发展轨迹及图式了。
万物有灵,是人类先民的普遍信仰。在我看来,其中所蕴含的其实就是一个生命的相互平等。而这与史怀泽所倡导的“将人类的伦理关怀从人扩展至所有生物和整个世界”竟是那样的相似。人和动物植物一样,都是从属于大地和自然的。海德格尔认为, 人应当学会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人类与自然万物应该休戚与共,已作为一种根深蒂固的理念深深地植入到了我的生命,也进入到了我的艺术创作中。因此就有了《神话时代系列》,《视觉日记——荒原行系列》以及《纸风车系列》,还有油画《生命·殇·爱》。
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后的5月24日,我和先生进入到地震灾区。作为一个生命,我感觉到了生命的脆弱和被摧毁的痛苦和惊恐,还有,人不是自然和大地的主宰。同时,我也感觉到生命与生命之间的爱是无限的,是永恒的。于是,就有了《生命·殇·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