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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印象【简人卫】
2012-01-08 20:56:33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简人卫] [责编:蔡矜宜] 字体:【

  老家·印象

  □简人卫

  故土常是回不去的家,相隔千山万水,也是咫尺天涯。

  我的老家在安化,那个盛产黑茶的地方,也是培养羽毛球世界冠军的摇篮。革命老区,大山新城。

  前阵子,为了加大黑茶生产的宣传造势,我邀请了一帮媒体好友去了一趟安化。近几年,特别是2010年上海世博会之后,安化黑茶重新崛起,大行于世,其具代表性的千两茶更是被台湾权威茶书誉为“茶文化的经典,茶叶历史的浓缩,黑茶中的极品”,安化黑茶自此重拾上世纪五十年代因绝产而被迫中断的辉煌,品饮安化茶因此成了一种时尚和尊贵身份的象征。一茶惊世,万首翘盼。

  在离开安化的这些年头里,我不止一次地想过,自己会以怎样的方式回到老家,老家又会以怎样的态度来接纳一个当年要离开他的游子?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快速地前行,在后视镜一幕幕迅速倒退的风景里,我慢慢觉得,这条路是这么的熟悉,就像是昨天才走过。它更像是我这些年来和老家之间藕断丝连的纽带,一端连着平淡,一端连着漂泊。几声清脆的鸟叫声从远处传来,几片飘零的树叶在远处落地,几朵白云悠闲地飘在天空,处处都是原生态的召唤。这么些年里,我似乎从来就没离开过它。

  原来,“近乡情更怯”,那只是属于宋之问的忧思。

  老家的风景依旧,像一位即使岁月流逝,但眉眼依旧,笑容依旧的母亲。我就像个因为贪玩而错过晚饭的孩子,惴惴不安地,而又理所当然地摸进家门。久违的青山绿水依旧慈祥地看着晚归的孩子。我曾经越过的门槛,曾经踏过的青石板路,这个我曾经想要逃离的老家,从来就没淡出过我的记忆,只要有一丝的情牵思引,立马复苏,带着千军万马的力道,还原成当时的模样,我仍旧是那个生于大山边,长于绿水畔的山里娃。

  离开老家20多年了,期间只是偶尔回家,短留即走,为外面的世界而马不停蹄,常常只是为在这个社会寻求一种归属感,却忽略了内心真正的归宿。人是离不开故土的。故土是我们的根,是我们的胎盘,再顶天立地,再立地成佛,内心还是和故土紧紧相连的。不愿意回归或不想回归的人,其根必脆易折。无根本,又何谈生长呢?

  这里仍是山高水深,老家的一切并未因为我的长大而变得渺小。它还是一如既往地容纳着我的懵懂、浮躁、骄傲,毫不理会我世俗的尊贵或卑微,永远都是在时而宽厚时而灵动的静默之中,借这一方山水启迪我,点化我。南朝吴均借《与朱元思书》道:“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世务者,窥谷忘反。”老家,更是一位大哲。

  老家很美。当年,年轻的毛泽东游学梅城,为山城景色所倾倒,在三元塔留下了“洢水拖蓝,紫云返照,铜壶滴漏,梅岭寒泉”的题句。跟大多胜景最开始的命运一样,这座“养在深闺人未识”的美丽小城,因其闭塞而埋没。近年来,当地政府以弘扬梅山文化为契机,主打文化牌,延续传统的“羽毛球外交”,依托安化黑茶和蚩尤文化为拳头,把这颗大山中的明珠逐渐磨洗雕琢,展现于世人面前。他们秉承“梅山蛮子”的血性,下决心改变交通不便的弊端,如今,二广高速贯穿安化,怀桃公路溯江而建,逢山开道,遇水搭桥,凿穿了坚硬厚实的山体,松动了山城囤积已久的闭塞之气。随着茶马古道、世外桃源、柘溪森林公园等胜地的相继建成和完善,旅游观光者纷至沓来。从此,安化的孤芳自赏和顾盼自怜得以完全解放。3000年的沉积,被改革开放30多年来的飞跃发展全盘带活,那些千古以来遮不断的隐隐青山,流不断的悠悠绿水,正在见证一个迟来却必然的奇迹发生。

  环安化者,皆山也。有山自有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的厚重,水的灵动,让这里成了一片人杰地灵的热土。在这片土地上,走出了近代思想家陶澍、书法家黄自元、清朝重臣罗饶典;两院院士龙驭球、俞汝勤;军政要人夏赞忠、王众乎、李作成,商界姚社初,还有唐九红、龚智超、龚睿那、黄穗等一大批体坛世界冠军等等。安化的名片,因这些骄子更是金光璀璨。

  年轻时曾在陶澍故里——小淹镇短暂地工作,些许零碎的记忆依然在我脑海中闪烁。我至今还记得这样一件小事:一位室友趁我外出时,在桌上拿着我的毛笔信手涂鸦,一叠报纸上被他“鬼画图符”,我不禁微恼。他似乎看出了我的不愉之色,连忙指着一张报纸的报头讪讪地说:“这个可不是我写的啊。”我一听,不禁哑然:这“光明日报”4个字要是你写的,那还得了啊!

  青山还是青山,绿水依旧绿水。有禅语曰: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我和我的老家,竟以这种毫不理会的随意生长态度,在漫不经心中诠释着这一至高的境界。

  老家,因这方山水而灵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