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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系流沙河【陈惠芳】
2011-11-23 20:24:46 [来源:湖南日报] [作者:陈惠芳] [责编:周静] 字体:【

  

80余岁的父亲还自己洗衣服。陈惠芳 摄

  陈惠芳

  流沙河是我的宁乡老家,也就是那个盛产“花猪”的地方。流沙河不是《西游记》中的流沙河。

  我是一个有福之人。80余岁的父母都健在,60余岁的大哥大嫂还在挑大梁。朵儿又一脸福相。所以,我很幸福。四大老人加上我这个“半老头”,齐了。

  母亲听说我与朵儿要回去,兴奋得晚上11点钟还在跟我打手机。母亲一口的宁乡土话:“我在望……”我说:“您放心睡吧。明天,我们一定回。”

  第二天上午,我们从长沙出发,直奔流沙河。不堵车的话,两个半至三个小时的车程。流沙河在“上宁乡”,离县城还比较远,靠近湘乡。

  出门靠路。宁乡最大的变化就是路。1980年我考上大学,到大学毕业,很长时间内,宁乡到流沙河是一条不宽的沙石路,坑坑洼洼。车过一阵灰。我家紧靠沙石路,从小就吃灰,吃到17岁。每次放学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打扫卫生,清洗一身的灰尘。现在好了,沙石路变成了10米宽的水泥路。

  以前,沙石路都是从乡镇中心穿过,比如横市、老粮仓、唐市、流沙河。路两边都有明显的标识,一看就知道到了哪里。今年8月1日才正式通车的水泥路改道,擦乡镇中心而过。这就造成了我的错觉。预感中,我觉得应该到流沙河了,但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流沙河”的字样。结果,过家门而不入,车子开到了青山桥。我连忙叫道:“往回开,往回开。”闹了一个大笑话。

  父母、哥嫂估摸着时间,等在家门口,看到我们从青山桥方向开车过来。问清原委,一家子人哈哈大笑起来。母亲还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脑壳:“蠢宝!连家门都不认得。”

  满崽蠢一点不要紧,只要媳妇聪明就行。一家人围着朵儿问东问西。我看见朵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个劲地点头。真是难为了朵儿。她几乎听不懂一句宁乡话。问到我是不是还是喜欢喝酒,是不是经常喝醉酒,朵儿一如既往地点了头。我暗暗叫苦,“家丑不可外扬”嘛。我使眼色,也不管用。

  我出点丑不要紧,我脸皮厚。我最高兴是父母身体还算好。父亲耳朵有点背,话听不太清,脚也经常痛,但脑子还好使。陪父亲打骨牌时,他还蛮里手。吃了牌,胡了牌,乐得像孩子一样,天真地笑着。更令我吃惊的是,父亲还动手洗衣服,有板有眼。朵儿说帮他洗,父亲摆摆手说:“不用。我洗习惯了。”父亲是湘潭电机厂的退休职工,退休30年了。人老了,还是那么憨厚。

  母亲也80多岁了,依然精明。她帮着大嫂端菜端茶,走进走出。朵儿偷偷对我说:“母亲脚杆子劲真厉害。站在坪里唠叨了半天,也不累。我都坚持不住了,只好劝母亲进屋喝口茶,找一个台阶下。”我笑着对朵儿说:“你也有弱点啊。”

  相比宁乡城郊的一些乡村,我老家所在的合兴村不算很富裕。老家的房子“以老带新”。大门与围墙还是“老古董”,两层楼房倒是新的。大哥大嫂种田、喂猪、喂鸡、喂鸭、种点蔬菜,不做生意,弄成这样子实属不易。父亲退休前,家里的主要劳力是母亲与大哥大嫂,清贫度日,辛勤耕作,却无一丝怨言。后来,因“家庭成分不好”而过早失学的二哥、三哥,加入了劳动的行列。我还是幸运的,相对吃苦少一些。

  这一次,我们没有“忆苦思甜”。家里人都说日子好过多了。其中,提及了合兴村的党支部书记文科初。文科初是我的小学同学。家里人夸文科初是能人,左邻右舍也说文书记“舍得干”。跑资金,跑项目,文科初不分日夜寒暑。合兴村修了那么多水泥路和水渠,没要村民们出一分钱。我实地看了看石板厂、草垫厂、红砖厂、液化气站等几个地方,确实不错。村里的工业园与村小学、幼儿园正在平整土地。我本想找文科初扯扯,村部的人告诉我,文书记又到长沙跑项目去了。

  宁乡人会养猪,会读书,会种田。现在还会,但会的远远不止这些。工业的兴起,让更多的流沙河人不再出远门打工。聚宝盆就在身边,只要有灵活的脑袋、勤快的双手。

  侄儿与侄媳听说我们到家,从宁乡县城开车赶了回来。亲情挡不住,一大家子其乐融融。

  一条宽阔的水泥路穿过家门口,前面是一片正在抽穗的绿油油的田野。清风吹来,十分惬意。我们走在田埂上。朵儿说:“你跟父亲、大哥长得好像啊。大鼻子、白头发、黑皮肤。”所言不虚。我从父亲、大哥的身上,看到了我未来的影子。我也会老成这样。我也会老得这样沧桑、这样旺健、这样平和、这样坦然。我说:“老一点好啊。我会像父母一样高寿。”

  我曾是乡野的孩子,也将是乡野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