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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吴君丽
长沙黄兴路上迎来送往的《老长沙》、芙蓉广场高高耸立的《浏阳河》、新世纪体育城外栩栩如生的《奥运湘军》……这些属于长沙的经典城雕上,刻着一个名字:雷宜锌。
雷宜锌,我省著名雕塑家,驰名中外。
8月28日,美国华盛顿国家广场,雷宜锌的又一杰作——黑人民权领袖马丁·路德·金的塑像将再次让世人瞩目。这天是马丁·路德·金发表历史性演说《我有一个梦想》48周年纪念日,美国总统奥巴马将为雕像揭幕剪彩,并接见它的作者、被称为“中国雷”的雷宜锌。
华盛顿的“中国雷”
高10米、由159块石头无缝衔接而成的马丁·路德·金雕像,背对林肯纪念堂,面朝杰斐逊纪念堂,眉头微锁,眼睛炯炯有神地凝视着前方,充满震慑人心的力量。雷宜锌说:“整个雕塑由‘绝望之山’与‘希望之石’组成,灵感来自于马丁·路德·金的名言‘有了这个信念,我们就能从绝望之山中,劈出一块希望之石’。”
从2000多人中脱颖而出,最终被选定为马丁·路德·金雕像的创作者,雷宜锌感慨万千:“马丁·路德·金曾说过:‘我希望这个社会,不以人的肤色而是以他的才能和品质来判断一个人。’是马丁·路德·金给了雕塑家们平等的机会。我就是受益者之一。”
自2000年开始,马丁·路德·金纪念基金会便在全球范围内物色雕塑家为马丁·路德·金塑像。2006年,雷宜锌受邀赴美国圣保罗市参加首届国际石雕研讨会。他雕塑的饱含强烈神秘生命气息和浓厚东方美的作品《遐想》征服了来自意大利、埃及、法国等10个国家的艺术家和观众,在美国引起轰动。该基金会立即“钦点”雷宜锌为马丁·路德·金雕像的创作者。
好事多磨。由一个中国人来创作马丁·路德·金雕像,在美国引起争议。有人担心这一雕像会显得“亚洲化”。早期负责为马丁·路德·金创作雕像的美国雕塑家爱德·怀特也持有异议。
此时,马丁·路德·金的儿子起到了关键作用。看到雕像模型时,他说:“我已经看过将近50尊我父亲的雕像,但我觉得其中的47尊算不上佳作,而这位特别的艺术家(即雷宜锌)做得很棒。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我的父亲,充满了特有的反抗精神。”这样的表态给了雷宜锌极大的支持,也改变了反对者的态度。
雷宜锌看了马丁·路德·金雕像的设计图纸后,明白这件工作是多么的重要,“这尊雕像将屹立在美国的政治中心,就像中国的天安门广场一样”。 回国后,雷宜锌前往山东、福建等地考察石材,最终选定了硬度高的福建泉州瑕红花岗岩为雕像用材。经过整个团队近3年的努力,“希望之石”和“绝望之山”于去年下半年启程运往华盛顿进行安装。
华盛顿国家广场周围所有的雕塑石块之间都有5毫米的缝隙,但美国方面要求雷宜锌采用无缝衔接技术。石块形体太大,吊装时如果摆放不平稳,稍微碰一下就可能碎,施工难度非常大。当最后一块刻着雷宜锌团队所有工作人员名字的石头拼合上时,雷宜锌哽咽了:“成功了!我们成功了!”连负责该项目的美国总建筑师都为中国雕塑团队的努力感动:“很多人不相信中国雕塑家能够做好。你没有辜负我们,你给出了一个超乎想象的答卷。这就是‘中国雷’的力量!”
“中国雷”成了美国的知名人士,雷宜锌的故事也先后被美国等15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媒体报道。
雷宜锌透露,受马丁·路德·金基金会委托,他正在为美国总统奥巴马雕塑一尊头部铜像,已接近尾声,将在马丁·路德·金雕像揭幕时送给奥巴马。而美方为他策划的个人传记也将于揭幕式首发。
湖南的“中国雷”
今年7月,我如约来到了湖南省雕塑院。
在这座由废弃工厂改建的雕塑院里,摆放着神态各异的雕塑雏形。室内一位长头发、黑胡子,周身沾满了斑斑点点,身着素白布衣裤的瘦高个男人正在一堆泥巴、石头间忙活。他就是湖南省雕塑院院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著名雕塑家雷宜锌。 雷宜锌拍拍手上的泥沙笑着说:“搞雕塑,是艺术,但也是个力气活!”。受马丁·路德·金基金会委托,他正在赶制1万尊马丁·路德·金的微型雕塑,准备赠送给8月28日出席马丁·路德·金雕像揭幕的嘉宾。
雷宜锌是如何走上雕塑之路的呢?
1970年,由于“出身不好”,雷宜锌被下放到怀化芷江的农村当知青。艰苦单调的农村生活并没有让雷宜锌消沉,他拿起心爱的纸和笔,尽情挥洒。他精湛的画技赢得了周围老百姓、知青朋友的喝彩。他们争着充当他的义务模特。虽然失去了一次又一次回城的机会,但他7年来积累的几大本厚厚的素描集,成了他最大的收获。
1977年,雷宜锌回到长沙参加高考。为慎重起见,他选择了第一志愿师范大学,第二志愿是在长沙只招一个名额的广州美术学院。考试第一项是素描。当时,雷宜锌处在非常不利的绘画角度。雷宜锌提笔落笔,干净利落,娴熟轻巧。片刻功夫,栩栩如生的模特形象跃然纸上,征服了现场所有监考老师。随后,闻讯赶来长沙的广州美术学院负责人看完雷宜锌的作品后说:“你已被广美雕塑系选中。”该负责人还对雷宜锌说:“搞雕塑是一个力气活,也不容易出名,但雕塑艺术是一门永恒的艺术,好的作品可以传到千秋万代。”从此,雷宜锌与雕塑结上了缘。
省委书记周强把雷宜锌与袁隆平、天河超级计算机一并称为湖南的三大“国际名片”。为了支持雷宜锌雕塑艺术事业的发展,进一步提高湖南雕塑事业乃至湖湘文化在世界的影响力,省委、省政府拟在望城县安排200至300亩土地,投资2000万元专项资金打造雷宜锌雕塑艺术创作基地。雷宜锌感动地说:“省委、省政府如此重视湖南雕塑事业,给了我极大的鼓舞和信心。我将尽力打造更多老百姓喜闻乐见的雕塑作品。”
生活中的“雷大师”
从长沙到华盛顿,这是一条充满荣耀的路。雷宜锌却淡然地说:“我是个玩泥巴、打石头的人,特不习惯在聚光灯下生活。我只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发展雕塑艺术事业。”
初识雷宜锌,也许会因他少言寡语和淡然的表情而不知所措。但随着深入接触,他质朴的语言,爽性的态度,诚恳的处事风格会让你捧腹大笑,继而油生敬意。周围的同事朋友都称他为“雷大师”。他的生活除了雕塑还是雕塑,就连极有兴致的摄影、电脑也都是围绕创作雕塑而摆弄的。
《仲夏》石雕刚一成型,好友前来拜访,围着石雕转了几圈,赞不绝口,开玩笑说:“送给我算了。”雷宜锌爽快地答道:“喜欢就拿去,但她还有点瑕疵,不是完品。”好友毫不客气地抱回去了。过了数月,好友再次来到雷宜锌家,看到了重新雕塑的《仲夏》成品,喜不自禁,随口说:“可否把她换回来?”雷宜锌不假思索:“好啊!”好友真的连夜抱着成品回去了。换来换去,雷宜锌讲的是诚信。
雷宜锌,一位从长沙走向华盛顿的艺术家,一位从华盛顿回归长沙的艺术家,一位纯粹的、真性情的艺术家。